1 槐花初遇
1987年的槐花季,林晚秋第一次见到沈听潮时,正蹲在海军家属院的老槐树下捡槐花。细碎的白色花瓣落在她的帆布书包上,像撒了把星星,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她回头,撞进一双浸着海腥味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海魂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手里拎着个铁皮水桶,桶里刚捞的小螃蟹正张牙舞爪。他看见蹲在地上的姑娘,动作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抱歉,吓到你了?”
林晚秋慌忙站起身,手背蹭掉裙摆上的花瓣,小声说:“没有,我……我来给姑姑送东西。”她的声音像浸了槐花蜜,软乎乎的,沈听潮喉结动了动,把水桶往旁边挪了挪,怕螃蟹再闹出动静。
那天后来,林晚秋知道了,沈听潮是家属院旁海军基地的艇长,刚执行任务回来,家在海边的小渔村,因为常年在海上,二十七八了还没成家。姑姑偷偷跟她说:“听潮这孩子,人踏实,就是嘴笨,上次给我修水管,忙活一下午,就喝了杯白开水。”
自那以后,林晚秋来家属院的次数多了些。有时是送姑姑织好的毛衣,有时是捎家里种的青菜,每次总能“碰巧”遇见沈听潮。他要么在院子里帮邻居修自行车,要么在槐树下擦甲板靴,看见她来,就停下手里的活,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是他出海时战友给的,水果味的,甜得很。
“你怎么总吃这个?”一次,林晚秋看着他又递来糖,忍不住问。沈听潮挠挠头,憨笑:“海上苦,吃块糖就甜了。”他顿了顿,又补充,“这个橘子味的,你应该喜欢。”
林晚秋的心像被糖融化了,她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手心,烫得赶紧缩回手。沈听潮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偷偷扬起,转身去帮她拎手里的布袋子,袋子里装着刚烙的槐花饼,香气顺着风飘进他的鼻子里。
“这饼……真香。”他吸了吸鼻子,林晚秋笑着说:“下次我多烙点,给你带些。”
那天傍晚,沈听潮送林晚秋去公交站。槐花落了一路,他走在她身侧,步子放得很慢,时不时偏头看她,看她发梢沾着的花瓣,看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快到车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枚用贝壳磨成的小海豚,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在夕阳下泛着淡粉的光。
“我在海边捡的贝壳,磨了半个月,”他声音有些紧张,“你……你要是不喜欢,就……”
“我喜欢!”林晚秋赶紧打断他,伸手接过小海豚,指尖轻轻摩挲着贝壳的纹路,“谢谢沈艇长。”
“叫我听潮就行。”他说,耳尖又红了。
2 海豚定情
公交车来了,林晚秋上车前,回头看他,他还站在槐树下,朝她挥手,海魂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海上的帆。她把贝壳海豚紧紧攥在手里,手心的温度,比糖还甜。
往后的日子,像槐花开得最盛的季节,满是温柔的香气。沈听潮出海前,总会去家属院找林晚秋,有时带些海边的小石子,有时是晒干的海带,他话不多,就坐在姑姑家的小院里,看她织毛衣,看她捡槐花,偶尔帮她递个线团,递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