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
她把钥匙环扣在食指上,摇了一下。
“叮。”
声音短促,却像替她说了一声谢谢。
林守宁转身去货架,脚步比来时轻,像有人在背后替她卸掉了半个行李箱的重量。
她不知道,隔着两排货架,萧遥也回头望了一眼。
2 教室后排的“逍”字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
高一(7)班的教室是一间老实验室改的,黑板比正常位置低半头,粉笔槽里还残留着硫酸铜的淡蓝色渍。
林守宁坐在倒数第三排,背靠窗台,窗框漆成军绿色,一推开,就能看见操场上一排被晒得发白的球门网。
第一节课是自我介绍。
林守宁缩着肩,把声音压得低低:“我叫林守宁,初中城北校区。”说完就坐下,手指下意识去抠桌肚边翘起的木皮。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我初中是本部”“我奥数省二”“我钢琴十级”
……
课堂里面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而她只是一粒小火星,还没升空就熄灭。
轮到最后一排。
少年两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晃上讲台。
阳光从后门缝切进来,把他T恤背面的毛笔字照得纤毫毕现——
遥……
林守宁的呼吸停了一秒。
那字行云流水,飞白处像风把墨吹散,又像谁用指尖随手抹了一把,洒脱得近乎嚣张。
“萧遥,逍遥的萧遥。”
少年开口,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特长是睡觉,爱好是打球,目标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在林守宁的头顶微妙地停了一下,“暂时保密。”
教室里一阵哄笑。
林守宁却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砰,砰,砰,像有人在里面敲储物柜的铁门。
下课铃响,阿初一屁股坐到她前桌,转过来,两只眼睛亮成LED:“哎,那个萧遥,不就是昨天超市救你于水火的帅哥?缘分呐!”
林守宁把脸埋进臂弯,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阿初用圆珠笔轻轻戳她:“喜欢就去说,大不了被拒绝,他又不会吃了你。”
林守宁没抬头,手伸到抽屉里摸到草稿本,翻开空白页,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萧遥。
写满一行,又写一行。
写到第十行,她忽然把纸撕下来,揉成一团,趁阿初不注意,投进后排垃圾桶。
纸团撞上铁皮,发出“咚”一声轻响,像心脏被蒙进鼓里,敲了一下,又归于寂静。
可第二天,她还是在同一页草稿纸上写。
只是这次,她在名字外面画了一只小小的、四不像的柜子,柜门半开,缝里漏出一点光。
整个九月,她写完就撕,撕完又写。
阿初笑她:“你这草稿本怎么越用越薄?”林守宁把本子抱在胸前,像抱着一摞不敢寄出的信。
偶尔放学,她会看见萧遥一个人在篮球场练三分。
球出手,弧线漂亮得近乎傲慢,落网却只发出“唰”的一声轻响,像谁把秘密悄悄缝进口袋。
她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拖到她脚边。她悄悄用脚尖去踩那道影子,踩一下,心脏就跟着晃一下。
十月底,学校举行运动会。
男子4×100最后一棒,萧遥从弯道冲出来,风把刘海全部掀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