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芙莉娅掌心那枚凝聚了生命古树、启示星星魂本源以及她自身全部意志的“星魂之种”,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流光,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翻滚不休、代表着宇宙终极死寂的“死亡黑云”核心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空间,也仿佛凝固了。
了望塔上,凌思远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乃至思维,都在那刹那间彻底停滞。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随着那道金光,一同被吸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光与暗剧烈碰撞时产生的能量风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学定律来解释的、发生在更高维度、更本源层面上的……“交响”。
是的,交响。
当那枚金色的“星魂之种”没入黑云核心的瞬间,凌思远仿佛“听”到了一声最古老、最纯净的叹息。那叹息,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第一缕光划破混沌时的低语,又如同生命在最原始的海洋中,第一次睁开双眼时的惊奇。
紧接着,一首由纯粹的“生命”与“创造”谱写而成的宏伟乐章,从那黑云的最深处,轰然奏响!
无数金色的符文,如同跃动的音符,从“星魂之种”中迸发出来,它们以一种超越光速的速度,向着黑云的四面八方疯狂蔓延!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一种最本源的创造法则——生长的、繁衍的、连接的、光明的、温暖的……
而那片由纯粹“负能量”和“湮灭”意志构成的“死亡黑云”,也终于从那短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它发出了一声愤怒到极致的、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无形咆哮!
黑云开始剧烈地翻滚、收缩,试图将那枚金色的“种子”彻底绞杀、同化!无数更加狰狞、更加扭曲的黑色触手,从黑云的内部滋生出来,如同亿万条来自地狱的毒蛇,疯狂地撕咬、缠绕着那些金色的符文!
一时间,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神魔交战的宏大战场!
金色的光与黑色的影,在天穹之上疯狂地交织、碰撞、湮灭。
代表着生命与创造的悠扬歌谣,与代表着死亡与虚无的凄厉尖啸,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进行着最直接、最残酷的对抗!
星语者们,无论是在山谷中,还是在悬崖上,此刻都已经完全忘记了战斗,忘记了呼吸。他们全都抬着头,用一种近乎呆滞的、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目光,仰望着天穹之上那场超越了他们毕生理解的“神之战”。
他们看不懂其中蕴含的复杂法则,也听不懂那在灵魂中回响的宏大交响。但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截然相反的、代表着宇宙最极端的力量,正在为了这个世界的存亡,进行着最后的决战!
而凌思远,则比任何一个星语者,都更能体会到这场“交响”的恐怖与……壮丽。
他的大脑,那颗被地球最尖端物理学和宇宙学知识武装起来的、习惯于用公式和数据来解读一切的大脑,此刻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能“看”到,那些金色的符文,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重新编织和修复着被黑暗侵蚀的空间法则。他能“听”到,那悠扬的歌谣,每一次回响,都在重新定义着时间的流速和因果的链条。
而那些黑色的阴影和尖啸,则在不顾一切地破坏着这一切。它们试图将一切都拖回最原始的、没有任何秩序、没有任何意义的“虚无”状态。
这已经不是能量与能量的对抗,而是……“信息”与“熵增”的战争!是“秩序”与“混乱”的战争!是“存在”本身,与“不存在”的战争!
他的科学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然后又以一种更加宏伟、更加深邃的方式,被重新构建!
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星魂”,或许并不仅仅是这个宇宙的一种特殊能量,它更像是……这个宇宙为了维持自身“存在”和“秩序”而产生的……一种“自愈机制”!一种……宇宙尺度的“免疫系统”!
而他那场失控的实验,所打开的“裂隙”,则像是在这个宇宙健康的“身体”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代表着“虚无”和“熵”的“病毒”,得以入侵!
就在凌思远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心神激荡之际,天空之上的那场“交响”,也终于渐渐分出了胜负。
那枚金色的“星魂之种”,虽然在体量上远不如那片遮天蔽日的“死亡黑云”,但它其中所蕴含的“生命”与“创造”的法则,却似乎在位格上,对那种纯粹的“毁灭”与“虚无”,有着天然的克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第一个金色的符文,成功地将一丝黑色的阴影,彻底“净化”并“转化”为一缕纯净的星魂能量时,一个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越来越多的金色符文,如同最英勇的战士,前赴后继地冲入黑暗的腹地!越来越多的黑色阴含,在它们的净化下,土崩瓦解,化作最本源的能量,然后又被重新编织,成为光明的一部分!
那首代表着生命的宏伟乐章,开始逐渐压过那代表着死亡的凄厉尖啸!
终于,在某一刻,那片翻滚不休的“死亡黑云”的核心,也就是“星魂之种”所在的位置,骤然爆发出了一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都要纯净的……金色太阳!
金色的光芒,如同无坚不摧的利剑,瞬间洞穿了层层叠叠的黑暗!
那片如同死神斗篷般笼罩在启示星上空的“死亡黑云”,在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的最后悲鸣后,便如同被投入了烈火的冰雕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崩溃、瓦解!
然而,它并没有像之前的“黑色怪物”那样,化作黑烟消散。
而是……而是化作了……一场覆盖了整个西境森林的……盛大而温柔的……“光之雨”!
无数细碎的、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如同蒲公英种子般的微小光点,从那崩溃的黑云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它们不再冰冷,不再邪恶,反而带着一种……雨后初晴般的清新和温暖。
这些“光之雨”,落在那片被彻底“枯萎”的焦黑土地之上。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
只见那些原本已经彻底失去生命力的、如同死尸般的焦黑土地,在接触到金色光雨的瞬间,竟然……竟然如同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清泉一般,开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重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一丝丝、一缕缕翠绿色的嫩芽,顽强地、喜悦地从那龟裂的、焦黑的泥土中钻了出来!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舒展、蔓延!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那片原本如同地狱般恐怖的“枯萎之地”,便被一层薄薄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如同翡翠地毯般的嫩绿色所覆盖!
一些更加神奇的变化,还在继续。
一些金色的光点,落在了那些被烈焰焚烧过的、只剩下焦黑残骸的巨木之上。那些残骸,竟然也如同枯木逢春般,重新抽出了翠绿色的新枝,开出了一朵朵色彩绚烂的、闪烁着奇异光芒的花朵!
那些之前在战斗中被怪物腐蚀、被能量球炸裂而形成的深坑和沟壑,也在光雨的滋润下,开始缓缓地愈合。一些地势较低的洼地,甚至开始汇聚起清澈的、闪烁着点点金光的泉水!
整个西境森林,都在这场神圣的“光之雨”的洗礼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一场……伟大的重生!
而那些之前还在火墙之外徘徊、因为失去了“怪王”和“黑云”的指挥而陷入混乱的、残余的“黑色怪物”,在接触到这金色的光雨时,则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嘶鸣,它们那由黑暗物质构成的身体,迅速地消融、净化,最终,也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粒子,融入到这场盛大的重生之中。
那散落在战场各处的、由怪物残骸凝结而成的暗红色晶石,也在光雨的照耀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大部分晶石,如同被净化的罪恶一般,悄然碎裂,化作了无害的粉末。但有少数几块最大、最坚硬的晶石(尤其是那些来自浮空怪物的),其表面的暗红色竟然缓缓褪去,最终……竟然变成了一种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与凯恩长老水晶木杖顶端那枚晶石有些相似的……纯净水晶!
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胜利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净化”与“救赎”!
山谷内外,所有的星语者,都已经被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彻底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哭泣,只是用一种最虔G、最原始的姿态,跪倒在地,向着天空,向着生命古树,向着那个此刻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如同创世神女般的银发女孩,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然而,奇迹,终究是有代价的。
当最后一片“死亡黑云”彻底消散,当最后一片金色的光雨落入大地,天空重新恢复了它那被洗涤过的、清澈无比的湛蓝色时,那个创造了这一切奇迹的女孩——伊芙莉娅,她身上那如同太阳般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也开始如同潮水般,迅速地消退。
她那双纯金色的、仿佛能洞悉宇宙奥秘的眼眸,也缓缓地变回了原来那种美丽的、却也带着一丝属于凡人疲惫的紫罗兰色。
那股笼罩在她身上的、神圣而威严的星魂威压,也随之消散。
她,从那个与星魂本源合二为一的、近乎“神”的状态,重新“跌落”回了“人”的领域。
而这种“跌落”所带来的巨大反噬和能量枯竭,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轻轻地晃动了一下,然后,便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折翼的蝴蝶一般,无力地、缓缓地向着下方那坚硬的地面,坠落而去。
“伊芙莉娅——!!!”
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惊恐与心痛的呼喊,从了望塔上传来!
凌思远几乎是在伊芙莉娅身体晃动的瞬间,便已经不顾一切地从数十米高的了望塔上,纵身跃下!
他没有星魂,不会飞行,但他凭借着从抗荷服上学到的缓冲技巧,以及对自身肌肉力量的极限压榨,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地抓住那些巨树突出的枝干和坚韧的藤蔓,以一种极其危险和狼狈的方式,疯狂地减速、下坠!
他的手臂被粗糙的树皮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他的衣服被尖锐的树枝撕成了布条,但他却全然不顾!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正在无力坠落的、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
就在伊芙莉娅即将坠落地面的前一刻,凌思远终于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最后一根藤蔓上荡出,一个极限的前扑,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砰!”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一片刚刚由焦土转化为柔软草甸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凌思远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
但他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只是死死地抱着怀中那个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女孩,用颤抖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伊芙莉娅……伊芙莉娅……你醒醒……你看看我……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啊……”
怀中的伊芙莉娅,没有丝毫的回应。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那张美丽的脸庞,苍白得如同初冬的第一场雪。她的生命之火,仿佛在刚才那场创造奇迹的伟大绽放中,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不……不……不会的……”凌思远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利爪,狠狠地撕裂开来。一种比当初坠落异星时还要深沉、还要绝望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如果……如果拯救这个世界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凯恩长老、艾拉婆婆,以及雷戈、乌木等所有星语者,也都已经从四面八方,神情焦急地围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伊芙莉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模样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悲痛和……无力。
“她……她将自己所有的生命本源,都献祭给了星魂……献祭给了这片大地……”艾拉婆婆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伊芙莉娅的鼻息,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泪水,“她的灵魂之火……即将……熄灭了……”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凌思远如同疯了一般,他紧紧地抱着伊芙莉娅,对着所有人怒吼道,“你们不是有生命古树吗?!你们不是有月语泉吗?!救她!快救她啊!!”
凯恩长老的脸上,也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自责。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没有用的,凌希源。她不是普通的星魂消耗过度。她是以自己的灵魂为‘容器’,承载了整个启示星星魂本源的反击之力。她的灵魂,已经……已经因为无法承受那股过于庞大的力量,而处在崩溃的边缘了。生命古树和月语泉,可以修复她的身体,却……却无法修复她那即将破碎的灵魂……”
听到这如同最终审判般的话语,凌思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怀中那个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女孩,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才引发了这一切吗?
如果我没有出现,她是不是依旧会是那个在森林中自由歌唱的、无忧无虑的星语者女孩?
是我……是我害了她……
巨大的、足以将人彻底压垮的负罪感和绝望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抱着伊芙莉娅,仰天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边痛苦和悔恨的悲鸣!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只黑色怪物的尖啸,都更加的凄厉,更加的……令人心碎。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和绝望之际,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东西”,突然从凌思远的怀中,滚落了出来。
那是一枚……暗红色的晶石。
正是之前凌思远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枚让伊芙莉娅在探查时身受重伤的、来自浮空“怪王”核心的……能量晶体!
在之前的战斗和重生奇迹中,凌思远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此刻,它从凌思远怀中滚落,恰好停在了伊芙莉娅那只无力垂落的、冰冷的小手旁边。
就在晶石与伊芙莉娅的手指,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刹那——
异变,再次陡生!
那枚本应已经“死寂”的暗红色晶石,在感应到伊芙莉娅那即将消散的、却又因为承载过星魂本源而变得无比纯粹的灵魂气息时,竟然……竟然再次亮了起来!
但这一次,它亮起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了邪恶与暴虐的暗红色光芒,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极其矛盾的、介于深紫色与暗金色之间的奇异光芒!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充满了最原始、最混沌信息的能量洪流,瞬间从那枚晶石中爆发出来,然后,竟然……竟然如同找到了归宿的倦鸟一般,全部涌入了伊芙莉娅的身体之中!
“这……这是?!”凯恩长老和艾拉婆婆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能量洪流,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湮灭”的、属于“虚无”的冰冷气息,但其核心,却似乎……却似乎与“星魂”的本源,有着某种……同出一源、却又正反相悖的……“镜像”关系!
如果说,“星魂”代表着宇宙的“正物质”和“创造”,那么,这股能量,则代表着宇宙的……“反物质”和“信息”!
而此刻,这两种本应永不相容、一旦接触便会彻底湮®灭的宇宙终极力量,竟然……竟然在伊芙莉娅那已经濒临破碎的灵魂“容器”之中,以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超越了所有已知法则的方式,开始……缓缓地……“融合”了!
伊芙莉娅的身体,在这一刻,同时散发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
一半,是代表着生命与创造的、神圣而温暖的翠绿色!
另一半,则是代表着虚无与混沌的、深邃而冰冷的暗紫色!
两种光芒,在她的身体周围,疯狂地交织、旋转、碰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着色彩和形态的……“太极”光轮!
她的身体,在光轮的中央,时而被强大的生命能量修复,时而被恐怖的虚无能量撕裂,然后又在瞬间被重新修复……
她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宇宙法则的终极战场!一个……“存在”与“非存在”激烈交锋的……奇点!
“快!所有人,退后!”凯恩长老反应极快,他立刻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张开一个守护屏障,将所有目瞪口呆的星语者都护在了身后。“不要靠近她!她现在的状态……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任何能量的干扰,都可能让她……彻底湮灭!”
凌思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宇宙奇观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他看着那个在两种极端能量的交锋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身体时而凝聚时而溃散的女孩,他的心,痛得如同刀绞。
但他那属于科学家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理智,却也在这一刻,告诉了他一个……极其疯狂、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猜测——
伊芙莉娅,她那因为承载了星魂本源而变得无比“纯粹”和“博大”的灵魂,此刻,竟然……竟然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中和剂”和“催化剂”!
她正在用自己的灵魂,作为连接宇宙“正反”两面的桥梁,试图……试图将这两种本应永不相容的终极力量,强行……“调和”在一起!
这,是一种……何等伟大、又何等疯狂的……“创举”!
凌思远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无视了凯恩长老那惊骇的目光和声嘶力竭的阻止,毅然决然地、温柔而又坚定地,伸向了那个由绿与紫两种光芒交织而成的、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恐怖光轮。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他知道,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整个宇宙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