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温软抱着面前的包袱朝月台上的温景仁和安铃兰不断挥手。
安铃兰靠在温景仁的肩膀,用帕子擦着他湿润的眼眶:
“一直都想把女儿送走,这下真去西北,你又舍不得了。”
温景仁一把夺过帕子:“有种你别哭。”
安铃兰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欺负了软软。”
温景仁哼一声,把帕子还给她:
“你生的女儿你不知道?她不给别人气受都够我俩谢天谢地了。”
火车越跑越快,月台上的两人很快消失在温软的视野里。
温软收回目光,对面一个穿蓝灰色土布、带着一个四岁男娃的大姐忍不住羡慕:
“你家里人对你真好。”
温软笑笑没说话,顺手帮大姐托了一把拎着的行李。
大姐带着孩子独自出远门不容易,空出手来擦了一把汗,对着温软连连感谢。
“妹子你能帮我看下孩子不?我去上个厕所。”
她怕别人拐了孩子,半天都不敢挪窝。
温软不言不语的时候,看不出来作精本质,只觉得乖巧,特别得人信任。
温软看出大姐脸上的羞赧,笑着点头。
小男孩不哭不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温软一个劲地瞧。
温软上忍不住手摸摸小孩嫩乎乎的脸蛋,忽然想到男主这时候已经收养了他战友的孤女。
这也是两人闹离婚的引爆点。
原主现在才二十一岁,突如其来成了五岁小孩的妈,本就瞧不上男主的她,对男主的意见就更大了。
不过温软倒是看的很开,陆钊的工资又不是养不起,只要能抱紧男主大腿,养个孩子算什么?
养养娃、种种菜、和男主调调情的农村生活,正是温软期待的躺平日子。
大姐一回来,就递给温软一把花生:
“谢谢妹子,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刘大姐就行。”
这么巧,温软记得男主的邻居大姐好像就姓刘。
小儿子也正好四岁。
“刘大姐要去哪?”
温软把花生推回去,顺嘴问。
“我是随军军属,带小儿子回娘家看看,今天回军属区。
妹子你呢?”
刘大姐眼含期盼。
这年头拐子多,她又是一个人带孩子出远门,温软气质好,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人,乖乖巧巧的,抿着嘴笑的时候特别温柔。
要是两人路上能互相照应,也安全些。
温软基本确定刘大姐就是将来的邻居了。
“我也是去随军的。”
温软说了军队番号。
刘大姐开心地咧开嘴。
“正好一起嘞,我男人也是这个师的!等回去了说不定还能再见。”
温软笑起来:“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还有很多。”
路程不短,和刘大姐聊天正好也让温软更多地了解这个时代。
刘大姐对热心帮忙的温软印象很好。
说话柔声细语甜滋滋的,举手投足透出一股娇滴滴的味,要票的贵价罐头说吃就吃,一看就是城里人。
后来知道温软还是大学生,刘大姐又多了一层对知识分子的敬畏。
大学生呐!
在村里会算数的都算是文化人嘞!
兰州是大站,刘大姐觉得孩子总在车上捂着不舒服,放松警惕,带着孩子下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温软硬座坐的腿都麻了。
这具身体从小到大都被宠着,从来没吃过这种苦。
温软也一起下车松快松快。
刚下车,一个黑衣汉子疾步过去,狠狠给了前面刘大姐一巴掌,去夺刘大姐牵在手里的孩子:
“给老子戴绿帽子的贱货,想带老子的孩子去哪?!”
刘大姐被扇的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抓着孩子不放手,孩子哭起来。
冲突声引来不少人。
“救命!人贩子抢孩子啦!!”
刘大姐反应过来,哭喊着求救。
周围人犹豫,就算看出问题了也不敢上。
刘大姐力气不如男人,孩子被抢走,黑衣男人捂着孩子的嘴快步溜走。
孩子就是女人的命根子,一路上,温软看出来刘大姐有多爱孩子。
她下意识往兜里掏,没掏出枪,却掏出一个吃了一大半,还剩下小半瓶糖水的黄桃罐头来。
温暖掂量掂量,玻璃材质,硬度应该够了。
温软举起罐头,冲着黑衣汉子的下半身猛砸过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人贩子一个踉跄,周边人也似有似无地挡住人贩子逃跑路线。
温软眼疾手快抓住男人衣裳,厉声喝道:
“把孩子放下!”
温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力量,反被男人扯倒在地。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的温软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如此,温软也拽着男人不松手,大声喊道:
“他是人贩子,抢孩子的!”
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都能这般有勇气,围观的人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干他娘的,众人一拥而上,一人一脚差点把人贩子打死。
又有人喊了一声:
“军队的人来了!”
人群散开,刘大姐抱着吓坏了的孩子,指着温软:
“陆同志,还好你来了,要不是她,我孩子就真被人抢走了。”
温软膝盖正疼着,表情扭曲还不忘说一句:
“为人民服务!”
美人疼痛皱眉也是美人。
面前男人气势惊人,足足有一米九多,一张脸冷的像冰,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站在群众中间分外惹眼。
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军服扣到衣领的最后一颗,包裹住好身材。
禁欲,持重。
温软莫名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带走。”
面前军人沉声发令。
半死不活的人贩子被拖走。
温软在心里点点头,声音也好听,是她喜欢的那一款,都可以去配乙游了。
没办法,制服加声控,踩死在了她的XP上。
温软伸手扯着面前军人的袖子,扶着腿站起来。
陆钊皱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两年未见的妻子,一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在兰州火车站,想干什么?
原主不喜欢陆钊,陆钊的形象在原主眼里早就模糊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面前人就是陆钊。
温软没认出来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抱的金大腿。
陆钊浑身的气势更冷了,却没躲开:
“你想干什么?”
温软松开他的袖子,想了想,指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黄桃罐头瓶,认真说:
“能赔我罐头吗?还有糖水没喝完呢,我这也算见义勇为了吧?
还有我这腿。”
温软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嘟着嘴:
“肯定都青了,再坐硬座我可受不了。”
温软理所当然,冬天里被冻白生生的巴掌小脸,红唇水润润的,冬天里一说话,嘴巴就吐出丝丝缕缕白色的烟雾。
声音又娇又甜,提的要求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过分,反而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陆钊不言不语,看了温软半天。
温软满心都是自己做了英雄的自豪感,一脸正气地和他对视。
“小祝。”陆钊偏开视线,回头叫人。
温软,连同她的行李,被一起送到了卧铺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