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吴念生!立刻!”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对着祠堂外待命的警员,“还有,当年参与捣毁观音会行动的所有人!活着的,死了的,家属!一个都不能漏!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风暴的漩涡急速旋转。吴念生被“请”到了警局问话。这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戴着金丝眼镜的民俗学者,坐在询问室里,神态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学者特有的温雅。他坦然承认对观音镇乃至周边地区包括“观音会”在内的各种民间信仰都有研究,但仅限于学术层面。
“陈队长,许法医,”吴念生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研究历史,尤其是研究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哪怕如今看来荒诞不经的信仰,是为了理解过去,避免后人重蹈覆辙。就像医生研究病毒,不是为了传播它,而是为了找到对抗它的方法。我对‘观音会’确实了解一些皮毛,但那些都是纸堆里的东西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显得深邃而坦荡,“至于张老板和祠堂那位……唉,真是飞来横祸。观音镇这些年,太不太平了。”
当陈默试探性地提到“唵阿吽”三字明咒和尸体颈骨刻字时,吴念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思索。
“哦?刻在颈骨上?这……”他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这倒真是闻所未闻的手段。‘唵阿吽’本身是清净庄严的真言,被如此亵渎使用……匪夷所思。这绝非正统佛门或任何善法所为,倒像是……某种充满怨毒的邪法异术,借其形而行魔道。”他顿了顿,看向陈默和一旁沉默不语的许明远,眼神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忧虑,“陈队长,许法医,恕我直言,有些沉埋地底的古老禁忌,一旦被惊动,其反噬之力……绝非人力所能抗衡。有些真相,或许让它永远沉寂,对生者才是最大的慈悲。”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又暗示了案件的凶险诡异,甚至还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劝诫。但没有证据,陈默只能看着他离开。
调查当年捣毁观音会行动参与者的结果更令人心寒。三十年时光足以抹去太多痕迹。当年的卷宗残缺不全,许多参与者早已作古,仅存的一两位老人,要么记忆模糊不清,要么对那段充斥着血腥和疯狂的往事讳莫如深,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线索似乎又一次断了。警局里弥漫着压抑的绝望和恐慌。镇上流言四起,关于“观音娘娘”索命、无头鬼找替身的传说甚嚣尘上。陈默顶着巨大的压力,眼窝深陷,脾气暴躁得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许明远又一次将自己关进了证物室。冰冷的金属架上,编号清晰的证物袋无声陈列。他需要重新检视所有物证,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细微痕迹。他戴上手套,打开存放张富海(赵小满)个人物品的证物箱。里面是一些寻常的衣物、零钱、钥匙串……还有一个小巧的、略显陈旧的铁皮糖果盒。
许明远拿起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没有糖果,只有几张泛黄的旧照片,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一颗玻璃弹珠,一枚生锈的铜钱,还有……
他的动作骤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