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她!”谢凛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人味。
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带着汗味和蛮力的手掌铁钳般死死扣住我的肩膀、手臂,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床榻上,动弹不得。挣扎是徒劳的,凤冠歪斜,珠翠散落,头发被扯得生疼。华丽的嫁衣此刻成了最可笑的枷锁。
“放开我!谢凛!你这个畜生!禽兽!”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和刻骨的恨意。
谢凛充耳不闻。他俯下身,那张曾让我心跳加速的俊脸此刻在摇曳烛光下如同地狱恶鬼。他一手粗暴地捏住我的下颌骨,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迫使我不得不张开嘴。另一只手端着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汁,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灌了下来!
“唔——咕咚…咳咳咳……”
滚烫、苦涩、腥甜的液体强行灌入喉咙,火烧火燎,呛得我剧烈咳嗽,肺腑如同被利刃搅动。更多的药汁顺着嘴角溢出,流过脖颈,浸湿了嫁衣前襟那象征百年好合的鸳鸯图案,留下大片深褐色的、丑陋的污迹。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模糊,世界只剩下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和碗口不断倾倒的黑暗。
腹中猛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像有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我的身体,在狠狠地、残忍地搅动、撕扯!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大红的锦被,那红色刺目得令人晕眩,带着生命流逝的黏腻和温热。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冲破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沉浮的最后一刻,我模糊地看到谢凛丢开了空碗,像丢弃一件垃圾。他冷漠地扫过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和身下迅速扩大的血泊,对着那个管事嬷嬷,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令人齿冷的急切:
“血!快取血!如烟等不及了!”
……
意识像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浮起,都被沉重的痛苦和灭顶的绝望重新拖拽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刺痛将我从混沌中强行唤醒。
手腕上传来清晰的割裂感!
我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管事嬷嬷赵嬷嬷那张布满褶皱、毫无表情的脸。她正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把薄而锋利的柳叶小刀,动作娴熟而冰冷,在我苍白的手腕上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暗红的、带着我体温的血液,正汩汩地流入她手中捧着的、一只莹润的白玉碗里。
那只碗,玉质温润无瑕,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此刻却盛着我孩子的血!盛着我被强行剥夺的生命!
“呃……”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不是因为腕上的疼,而是心口那片被活生生剜去的血肉带来的剧痛。我死死盯着那只不断被注入血液的白玉碗,仿佛看到了我那未出世孩儿小小的、模糊的轮廓在血水中消散。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麻木和虚弱,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扭曲!
“滚开!”我用尽残存的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像破锣,猛地挥动另一只没有被按住的手臂,狠狠打向那只白玉碗!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价值连城的白玉碗应声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盛着的、刚刚接了小半碗的、犹带温热的血液,瞬间泼溅开来,染红了赵嬷嬷深色的裙摆,也在地毯上留下几道刺目惊心的暗红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