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许晚晴就利落地爬起来，麻利地叠好被子。前世的商业谈判经验告诉她，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最好的策略是示弱麻痹对手。
厨房里，李秀兰正在往大铁锅里添水。许晚晴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接过母亲手中的水瓢。
"妈，我来吧。"
李秀兰惊讶地看着女儿，昨天还哭闹着不肯嫁人的闺女，今天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晚晴，你..."
"我想通了，"许晚晴低着头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她平静的脸，"爹也是为了家里好。"
李秀兰眼眶一红，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你能想开就好...刘家条件不错，过去至少能吃上饱饭。"
许晚晴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温顺的表情。她搅动着锅里的玉米糊，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段时间收集更多信息。
早饭时，许大山见女儿不再反抗，满意地多喝了一碗糊糊。许晚晴借机问道："爹，咱家还有多少粮食？我想着...出嫁前给家里多干点活。"
许大山哼了一声："就你那点力气，能干个啥？"但语气已经比昨天缓和许多，"粮缸见底了，等刘家的彩礼一到，先去队上换点玉米。"
许晚晴的弟弟铁柱和妹妹小花埋头喝糊糊，不敢插话。十岁的铁柱瘦得像根豆芽菜，眼睛却亮得很，不时偷瞄姐姐。
饭后，许大山扛着锄头去上工，许晚晴主动揽下喂猪的活。猪圈里，两头瘦骨嶙峋的黑猪哼哼唧唧地凑过来。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倒着猪食，一边观察周围环境。
许家屯坐落在山沟里，几十户土坯房散落在山坡上。村口有一条勉强能走拖拉机的土路通向公社。东头山坡上有几间稍好的砖房，是知青点。
"姐..."铁柱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从兜里掏出半个煮土豆，"给你。"
许晚晴心头一暖。前世作为独生女的她，从未体验过手足之情。她掰开土豆，分了一半给弟弟："你吃。"
铁柱狼吞虎咽地吃完，小声道："姐，你别嫁那个瘸子，我听说他前一个媳妇是被打死的。"
许晚晴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
"去年我跟刘家庄的二娃放羊，他说的。"铁柱紧张地左右看看，"刘瘸子喝醉了就打人，他爹是大队会计，没人敢管。"
许晚晴摸了摸弟弟的头："别跟别人说这事。姐有办法。"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的瘦高个骑车进了村，车把上挂着个绿色邮包。
"邮递员来了！"铁柱眼睛一亮，"姐，我去看看有没有咱家的信！"
许晚晴心中一动："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村口老槐树下，已经围了几个村民。邮递员从包里掏出几封信和一份报纸，递给村支书王富贵。
"王书记，这是公社给您的文件，还有今天的《人民日报》。"
许晚晴眼睛紧盯着那份报纸。前世她读过改革开放史，知道1977年冬天恢复的高考，是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机会。如果能弄到报纸...
"看啥看？"王富贵注意到她的目光，把报纸往腋下一夹，"识字吗你就看报纸？"
许晚晴低下头，拉着铁柱走开。身后传来村民的议论声：
"许家闺女越长越水灵了，难怪刘家肯出三百块..."
"听说刘瘸子那方面不行，就爱打老婆..."
"嘘，小点声，让人听见..."
回到家，许晚晴一边晾衣服一边盘算。高考是唯一的出路，但需要复习资料，需要报名，需要离开这个村子。她需要帮手。
下午，许晚晴借口挖野菜，溜到了知青点附近。三男两女正在屋前空地上打篮球。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军便装，皮肤比村民白净许多。
许晚晴躲在树后观察，认出其中高个子男生正是昨天在村口帮老人推车的知青。他投篮动作利落，眉眼间有股书卷气。
"周峻，传球！"一个女知青喊道。
周峻...许晚晴默念这个名字。她注意到知青点窗台上放着几本书和报纸。
正当她思考如何接近这些知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许家丫头，鬼鬼祟祟干啥呢？"
许晚晴回头，看见王富贵的媳妇王婶叉腰站在不远处，一脸狐疑。
"我...我挖野菜。"许晚晴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王婶哼了一声："少往知青点凑！不要脸的东西，都要嫁人了还这么不检点！"
许晚晴低着头快步离开，心跳如鼓。回到家里，她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晚晴，过来！"许大山粗声粗气地招呼，"这是刘家庄的刘婶，专门来看你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走上前，像打量牲口一样围着许晚晴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
"屁股大，好生养！"刘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来，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腰身。"
许晚晴浑身僵硬，前世作为上市公司CEO，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愣着干啥？"许大山瞪眼，"刘婶让你干啥就干啥！"
许晚晴深吸一口气，慢慢掀起衣角。刘婶粗糙的手在她腰腹间摸索，甚至掀开内衣看她的胸部发育情况。
"嗯，身子骨不错，就是太瘦。"刘婶满意地点点头，"老许，下个月十八，刘会计家派拖拉机来接人。"
许晚晴麻木地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直到刘家人离开，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姐..."小花怯生生地拉她的衣角。
许晚晴猛地回过神，蹲下身紧紧抱住妹妹。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必须逃离，不惜一切代价。
夜深人静，许家人都睡下后，许晚晴悄悄起身，从炕洞里摸出那半截铅笔和一张皱巴巴的纸。借着月光，她写下详细的计划：
1、摸清去县城的路线和距离。2、准备至少三天的干粮。3、设法接触知青，获取高考信息。4、收集任何可能变现的物品。5、等待合适的时机逃离。
写完，她将纸片藏好，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前世的商业谈判经验告诉她，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冷静谋划。刘家的暴行、父亲的冷漠、村里的愚昧，这些都将在她的计划中成为过去式。
"这一次，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许晚晴轻声对自己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