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尬笑，虽然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觉得自己笑得很灿烂，也很扭曲，这一切浑然天成，既无法否定，也无法逃离，就像一只水里的鱼突然有了登山的梦想一样幽默。
该死，不能坚持的原则还能叫原则吗！这不就成了毫无主见的废物了吗？
不过就现状而言，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她不会有什么阻挠自己的行为，哪怕最后她也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但这种充分尊重自己的表现让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不责任的人，尽管事实也确实如此。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深，靠近河岸这一侧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紫红色，绯红的云朵慵懒地趴在工厂上，面向夕阳的一侧边缘像霓虹灯一样闪着光。
“......我们，去吃饭吧。”她小声说。
他颤抖了一下。他失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发现自己被肆虐的思维风暴卷走了好一会儿。此刻已经快五点了，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现实里，两人已经抵达河岸步道的终点，一个高档小区挡在了道路尽头。
“那，想吃点什么？”
“我......你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个点子。”
“你悠着点。”
“不是名贵饭店之类的......你多久没有吃过我做的饭了？”
“你前几天才炖了排骨汤。”
“辅料放太多，变成甜口了。我猜不怎么好喝。”
“看来不只有我觉得怪怪的。”
“想吃西餐吗？菜场就在附近。”
“那我可要以标准的西餐标准来评价了。”
“太苛刻啦！我可是吃中餐长大的。”
他用那一团被子包住床脚的衣服，一把丢到角落里，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床铺，然而各种污渍在铺平了的床单上却变得更显眼了。他狼狈地挠挠头，手忙脚乱地把床头柜上的卫生纸丢掉，先暂时这样吧，勉强能称之为一个“屋子”了，他想着。
“过于典型了，不是吗。”
坐在椅子上的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简直就和所有网文和动画里的废物宅男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她撑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至少你还会把衣服丢到地上，而不是一股脑堆在床上。”
“实际上，一周前确实是那样。”
她皱起眉头，朝着他吐舌头。
他准备起晚饭。他决定做自己相对拿手一点的。打开冰箱，他果然看见了准备好的鸡蛋与淡奶油。他记得当时自己打算尝试一下焦糖布丁，结果因为下班后糟糕的心情而作罢。. 他从袋子里拿出新鲜的食材与香料，原本还想配个主食，意面之类的，但她以强硬的态度拒绝了额外的主食。 “这么晚了，就当宵夜啦！主食什么的正餐时间再说。”
冰箱里传来一股淡淡的恶臭。什么食材坏了吗？我记得我很久没有往冰箱里面放新鲜食材了，这个味道是哪来的……算了，管他呢。
他把煮沸的牛奶与奶油小心地倒入蛋液里。厨房靠近门口，为了防止厨房里的味道飘进屋内，他习惯半关着玻璃门做饭。余光里，他隔着玻璃瞥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前，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应该在看自己的公众号吧，他想。她有着非常稳定的自媒体运营，几年下来收入基本稳定，但做自媒体最大的缺点之一就是没法把生活与工作泾渭分明地分开吧？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