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准序列启动。”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莉娜的手指悬在数据板的执行键上，呼吸微微急促。凯站在物理接口旁，手放在那个需要手动调节的阀门上，手心渗出细汗。
“三、二、一……”莉娜默数，按下了按键。
几乎同时，凯拧动了阀门。一旁的控制台立刻发出轻微的流量警报声，完美地掩盖了传感器阵列超功率运行可能产生的任何细微能量波动。
那短短的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凯紧盯着主状态屏幕，生怕看到代表系统崩溃的红色瞬间淹没一切。莉娜则死死盯着她数据板上那个非法的信号监视器。
脉冲发出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稳定锚依旧平稳运行，嗡鸣声未有丝毫改变。预期的毁灭性后果并未降临。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失落和一丝松了口气的侥幸。实验失败了？信号太微弱，根本无法穿透外部混沌？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智能信号，只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
就在凯准备将阀门调回原处，结束这场徒劳的冒险时——
——莉娜的数据板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并非系统警报，而是她私自设置的、用于监测外部时空结构状态的传感器发出的尖鸣！
“凯！”莉娜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快看读数！”
主状态屏幕的一角，一个通常永远保持归零状态的指标——外部时空拓扑稳定性——正在疯狂跳动，数值急剧下跌！
并非稳定锚内部出现问题，而是外部！在他们脉冲发出的方向，时空结构正在发生剧变！
紧接着，维护舱中央的全息投影主显示屏，原本稳定显示着73号泡泡及其周边（模拟）时空结构图，突然开始剧烈扭曲、闪烁！图像被无数无法解析的杂乱数据和炫目的白光淹没。
在那一片混沌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显现了。
不是预想中的能量风暴或时空裂缝。
那景象无法用任何现有的物理学语言描述。它仿佛是透过一个极度扭曲的透镜，窥见了一个巨大无匹、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生物结构内部。巨大的膜状结构、蜿蜒如血管般的能量通道、难以名状的支撑架构……一切都在以一种缓慢而磅礴的节奏搏动着，散发出一种古老到令人战栗的气息。
它只存在了或许零点几秒。
随后，全息屏猛地熄灭，所有异常读数瞬间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维护舱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稳定锚依旧发出那永恒不变的嗡鸣。
凯和莉娜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冷汗浸透了他们的工作服。
他们没有被毁灭。
但他们似乎……惊动了某个沉睡的、远远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巨大存在。
他们确实触碰到了什么。但触碰到的，绝非他们想象中的任何东西。
第六章：窥视之外
实验结束后的几分钟，是在极度压抑的沉默中度过的。凯和莉娜以最快的速度抹去了所有非法操作的痕迹，将阀门调回，清除了莉娜数据板上的监控记录。他们机械地完成着步骤，大脑却仍在处理那短暂一瞥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那……到底是什么？”莉娜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数据板，仿佛那是一件能给她安全感的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