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深秋的冷雨如同细密的针,扎在青灰色的瓦片上,汇成潺潺的水流,沿着斑驳的飞檐滴落,在庭院里积起浑浊的水洼。弥楼镇笼罩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连镇口那棵百年老槐树的轮廓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被这湿冷的空气吞噬。
林默站在“闻香阁”的二楼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翻滚、涌动,偶尔能瞥见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匆匆而过,鞋跟敲击青石板的声音被雨声稀释,显得格外寂寥。
“林先生,您的茶。”
身后传来轻柔的女声,林默转过身,看到客栈老板娘苏婉端着青瓷茶盘,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苏婉约莫三十岁,一身素雅的蓝布旗袍,衬得她身姿窈窕,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她将茶盘放在桌上,熟练地为林默斟茶,青瓷茶杯中升起袅袅热气,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带来一丝暖意。
“多谢苏老板。”林默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苏婉微微颔首,目光望向窗外的迷雾,轻声道:“弥楼镇的雨,向来如此。尤其是这‘锁雾季’,一雾起,便连人的心都能锁住。”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讲述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林默呷了一口茶,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清香回甘,但他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茶上。他是三天前来到弥楼镇的,为了追查一桩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旧案——“弥楼珍宝失窃案”。当年,镇东头顾家老宅内的一件稀世珍宝“夜光琉璃盏”不翼而飞,负责看守的老管家离奇死亡,现场留下了一个神秘的符号,案件最终不了了之。而现在,一个匿名的委托信将他引到这里,信中只有一句话:“迷雾深处,琉璃泣血。来弥楼,寻真相。”
“苏老板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林默放下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他注意到苏婉在提到“锁雾季”时,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惧。
“从小就在这里了。”苏婉收拾着茶盘,指尖微微颤抖,“闻香阁是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林默,“林先生来弥楼,似乎不是为了赏雨吧?”
林默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是个闲散人,不过是听说弥楼镇风景独特,特意来看看。”他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作为一名私家侦探,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争吵声。林默走到楼梯口,只见客栈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湿漉漉的蓑衣,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伙计,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木箱。
“苏老板!”中年男人看到苏婉下楼,声音洪亮,“我这趟货可不能再耽搁了!这鬼天气,再不走,怕是连路都找不着了!”
苏婉走下楼,语气平和地安抚道:“王老板,您别急。这雾太大,山路湿滑,现在走太危险了。不如再住一晚,等明天雾散了再走?”
被称作王老板的男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烦躁:“住一晚?我这货可是要急着送到州府的!罢了罢了,听你的,再住一晚。不过要是耽误了时辰,你可得给我个说法!”
“放心吧,王老板。”苏婉接过伙计手中的木箱,“小李,把王老板的货放到库房去。王老板,您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我这就带您上去。”
看着苏婉带着王老板上楼,林默若有所思。这个王老板,他有些印象,似乎是镇上的一个药材商人,名叫王大山,经常往来于弥楼镇和州府之间。而刚才那个木箱,看起来异常沉重,王大山的态度也显得过于急切,似乎那箱子里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先生,您还要出去吗?”苏婉安顿好王大山,回到楼下,看到林默正准备披上外套。
“出去走走,透透气。”林默戴上帽子,“这雨雾天,或许能看到些不一样的风景。”
苏婉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林默一把油纸伞:“山路难走,林先生小心脚下。”
撑开油纸伞,林默走进了弥漫的雨雾中。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周的景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潮湿木材的味道。他沿着青石板路向东走去,目标是位于镇东头的顾家老宅。
十五年前的珍宝失窃案就发生在那里。据说,顾家当年是弥楼镇的望族,家主顾鸿生是一位古董收藏家,“夜光琉璃盏”是他最得意的藏品之一。失窃案发生后,顾家迅速衰败,顾鸿生也郁郁而终,老宅便一直空置着,成了镇上的一个禁忌之地。
越靠近老宅,雾气似乎越浓,连空气都变得阴冷刺骨。林默紧了紧衣领,透过雨幕,终于看到了那座被藤蔓和荒草覆盖的宅院。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门环上布满了铜绿,两扇大门虚掩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不速之客。
他推开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院内杂草丛生,石板路断裂不堪,正房的窗户玻璃早已破碎,露出黑洞洞的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尘土气息。
林默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注意到院内的杂草似乎被人踩过,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脚印,虽然被雨水冲刷过,但仍能辨认出是男人的鞋印,尺码不小。
他走到正房门口,门框上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他推开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暗,只有透过破碎窗户的微光勉强照亮一隅。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正房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和灰尘。墙壁上挂着一幅模糊的山水画,画框已经腐朽。林默的目光落在地面上,手电筒的光线下,他看到靠近墙角的地板上,有一个淡淡的、几乎被灰尘覆盖的符号——一个不规则的圆圈,里面有一个扭曲的“十”字。
这就是当年案发现场留下的神秘符号!
林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个符号。符号的线条很轻,似乎是用某种尖锐的物品刻画的,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他拿出手机,拍下了符号的照片,然后开始在屋内寻找其他线索。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八仙桌,还有几把椅子和一个破旧的柜子。柜子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些蜘蛛网。林默打开手电筒,照向天花板,发现屋顶有几处漏雨的痕迹,地面上有对应的水渍。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默心中一紧,猛地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柱直射过去!
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林默。
“你是谁?”林默厉声问道,同时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在这种荒宅里遇到陌生人,不得不防。
老者缓缓走进来,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深陷,却显得很有神。“年轻人,你又是谁?为何会来这荒废的老宅?”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
林默打量着老者,见他并无恶意,便放松了警惕:“我叫林默,是个游客,路过这里,见老宅荒废,便进来看看。老先生您呢?”
老者走到八仙桌旁,用拐杖轻轻敲击着桌面,灰尘簌簌落下。“我叫陈浩,以前是顾家的老管家。”老者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从老爷去世后,这宅子就没人住了,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
“陈管家?”林默心中一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当年的知情人,“您还住在附近?”
“就住在老宅后面的小屋里。”陈浩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守了一辈子,习惯了,舍不得离开。”他顿了顿,看向林默,“你刚才在看地上的那个符号?”
“是的,”林默点头,“我听说过十五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很好奇。那个符号,当年警察也没查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陈浩叹了口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拐杖靠在桌边。“查不出来啊。”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浑浊,“当年老爷最宝贝那个‘夜光琉璃盏’,放在楼上的密室里,派我日夜看守。谁知道那天晚上,我明明锁好了门窗,第二天早上起来,密室的门开了,琉璃盏不见了,地上就多了那个符号。而我……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院子里,头上还有个包,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默仔细听着,试图从陈浩的叙述中找到破绽。“您是说,您被人打晕了?”
“应该是吧。”陈浩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当时头很疼,流了血。警察来了,看了现场,也问了我很多话,但最后还是没查出来。老爷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就病倒了,后来就……唉。”
林默看着陈浩,注意到他在提到“夜光琉璃盏”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恐惧。“陈管家,您觉得,当年是谁偷走了琉璃盏?”
陈浩摇了摇头,眼神躲闪:“我不知道。老爷的仇家不多,生意上也没什么死对头。警察怀疑过很多人,包括家里的佣人,但都没有证据。”
“那这个符号呢?”林默指了指地上的符号,“您有没有见过类似的图案?”
陈浩盯着符号看了很久,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没见过。”他最终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警察也找了很多专家来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默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如果符号那么容易破解,案子也不会悬了十五年。他站起身,继续在屋内搜索,希望能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他走到墙边,看着那幅破旧的山水画。画的内容很普通,是常见的山水景致,但林默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凑近了看,发现画的边缘有轻微的磨损,似乎被人频繁地触碰过。
他试着轻轻拉动画框,没想到画框竟然松动了!林默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了下来,发现画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刚好能放下一个小盒子。林默用手电筒照了照,暗格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些灰尘。但他注意到,暗格的底部有一些细小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陈管家,您知道这个暗格吗?”林默转过身,问道。
陈浩看到暗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这我还真不知道。老爷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拄着拐杖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暗格,“难道……当年琉璃盏是藏在这里的?”
“有可能。”林默若有所思,“但现在里面是空的。”他检查了一下暗格的边缘,发现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而且很新,不像是十五年前留下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林先生!林先生!”
林默和陈浩对视一眼,林默走到门口,看到苏婉撑着伞,焦急地站在院门口。“苏老板,怎么了?”
苏婉看到林默,松了口气,快步走进来,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林先生,您快回去吧!镇上出事了!”
“出事了?”林默心中一紧,“出什么事了?”
“王老板……王老板他不见了!”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他那个装货的木箱,也一起不见了!”
回到闻香阁,客栈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都是镇上的居民和住店的客人。王大山的伙计小李急得团团转,脸色苍白,正在向闻讯赶来的里正描述着事情的经过。
“我把货放到库房后,就回房休息了。”小李的声音有些哽咽,“刚才我去库房想看看货有没有受潮,结果发现库房的门开着,王老板和那个木箱都不见了!库房后面的窗户也被撬开了,地上有脚印!”
里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长袍,表情严肃。他看向苏婉:“苏丫头,你确定王老板昨晚就住在店里?”
“是的,里正。”苏婉点头,“王老板昨晚住的是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我亲自带他上去的。今天早上我去敲门,没人应,我以为他还没起,就没在意。直到小李去库房,才发现不对劲。”
林默站在一旁,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王大山失踪了,连同他那个沉重的木箱。这未免太巧合了,他刚从顾家老宅回来,就听到了王大山失踪的消息。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有没有报警?”里正问道。
“已经派小李去镇上的警局了,”苏婉说,“但这鬼天气,雾太大,警察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林默走上前,对里正说:“里正,我能去库房看看吗?”
里正打量了林默一眼,有些犹豫。林默解释道:“我以前学过一些刑侦知识,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里正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林先生请便。小李,你带林先生去库房。”
库房在客栈的后院,是一间单独的小屋。林默跟着小李来到库房门口,只见房门大开,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已经被雨水冲淡。库房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客栈的储备物资,显得有些凌乱。
库房后面的窗户确实被撬开了,窗台上有明显的撬痕,窗外是一片泥泞的空地,延伸到客栈后面的小巷。林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脚印很深,说明这个人的体重不轻,而且鞋底的纹路很特殊,像是某种劳保鞋的纹路。
“小李,王老板平时穿什么鞋?”林默问道。
小李想了想:“王老板平时穿的是布鞋,就是镇上鞋匠做的那种。”
林默点了点头,看来这脚印不是王大山的。他站起身,在库房里四处查看。库房里除了一些杂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个装货的木箱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印记,说明木箱确实很大很重。
“那个木箱里装的是什么?”林默问小李。
小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王老板不让说,只说是很重要的货,让我小心看着。”
林默皱起了眉头。王大山的货物显然很重要,重要到有人不惜在这种天气里冒险偷走。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小巷。小巷很窄,通向镇外的山路,此刻被浓雾笼罩,看不清远处。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窗台下的泥土里,有一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林默蹲下身,用手帕捡起那个东西,是一颗黑色的纽扣,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不像是普通衣服上的纽扣。
“小李,你见过这个纽扣吗?”林默把纽扣递给小李。
小李看了看,摇了摇头:“没见过。”
林默将纽扣收好,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客栈,里正正在组织人去镇上和周边搜索。林默找到苏婉,问道:“苏老板,王大山这次来弥楼,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婉想了想,说:“异常……好像也没有。就是这次他来得比平时晚,而且显得很着急,一直念叨着要尽快把货送到州府。对了,他昨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去了哪里?”林默追问。
“好像是去了镇东头,”苏婉说,“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镇东头,顾家老宅!林默心中一动,难道王大山昨天去了顾家老宅?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和他失踪的货物有关吗?
“苏老板,十五年前顾家老宅失窃的那个‘夜光琉璃盏’,到底是什么样的?”林默突然问道。
苏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默会问起这个。“我也没见过,”她摇了摇头,“只听说那是一件稀世珍宝,能在夜里发出柔和的光芒,价值连城。当年老爷宝贝得很,从来不让人看。”
林默点点头,陷入了沉思。王大山的失踪,顾家老宅的符号,还有那个神秘的委托信,这一切难道都和十五年前的失窃案有关?
就在这时,小李匆匆跑进来,脸色更加苍白:“里正!不好了!有人在镇外的山路上发现了王老板的蓑衣和扁担!”
众人闻言,纷纷跟着里正赶往镇外。林默也跟着去了,苏婉不放心,也撑着伞跟在后面。
镇外的山路被浓雾笼罩,湿滑难行。走了大约一里地,在一个转弯处,大家发现了一件被丢弃在路边的蓑衣和一根扁担,上面还沾着泥土和雨水。
“这是王老板的!”小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每次送货都穿这件蓑衣,用这根扁担!”
里正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蓑衣和扁担,眉头紧锁:“看来王老板确实是被人掳走了,或者遭遇了不测。”
林默环顾四周,山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雾气弥漫,能见度很低。他注意到路边的泥土上有一些模糊的脚印,和库房里的脚印很相似,都是那种劳保鞋的纹路。
他沿着脚印向树林里走去,林默越往里走,雾气越浓,空气也越冷。走了几十米,他看到地上有一些拖拽的痕迹,痕迹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突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块沾满泥土的怀表。林默捡起来,擦掉上面的泥土,发现这是一块老式的怀表,表盖已经摔裂了,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五分。
这会不会是王大山的?林默将怀表收好,继续沿着拖拽痕迹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百米,拖拽痕迹消失了,周围的树木更加茂密,雾气也更加浓重,几乎看不清五步之外的东西。
林默停下脚步,意识到再往前走可能会有危险。他转身往回走,刚走出树林,就看到苏婉站在路边,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林先生,你没事吧?”苏婉看到林默,松了口气。
“没事。”林默摇了摇头,“里面雾太大,什么也没发现。”他没有提起怀表的事,打算自己先查清楚。
回到客栈,林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块怀表。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表盖,发现里面的机芯已经损坏,但在表盖的内侧,刻着一行细小的字母:“G.H.S”。
G.H.S?这会不会是顾鸿生的缩写?林默心中一动。顾鸿生,顾家当年的家主,“夜光琉璃盏”的主人,他的英文缩写会不会就是G.H.S?
如果这块怀表是顾鸿生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大山身上,又被丢弃在树林里?难道王大山的失踪和顾家老宅的失窃案有关?
林默越想越觉得可疑。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在顾家老宅拍下的那个神秘符号的照片,盯着看了很久。这个符号,不规则的圆圈,里面一个扭曲的“十”字,到底代表什么?
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某种密码或者标记?他尝试着将符号的形状和英文字母、数字联系起来,但都没有头绪。他又想到了顾家老宅的暗格,那个被撬动过的暗格,里面原本应该放着什么?难道是“夜光琉璃盏”?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又会被偷走?
等等,陈浩说过,琉璃盏原本是放在楼上的密室里,而暗格在正房的墙壁上,难道暗格是用来转移琉璃盏的?或者,暗格里原本放着的是琉璃盏的仿制品,而真正的琉璃盏被藏在了别处?
林默决定再去一趟顾家老宅,这次要去楼上的密室看看。
雨还在下,雾气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林默再次来到顾家老宅,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内的景象和之前一样,荒凉而寂静。他没有看到陈浩,想必是回后院的小屋了。
林默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中间的是主卧室,两边各有一个厢房。他记得陈浩说过,密室在主卧室里。
主卧室很大,里面的陈设比楼下更加破旧,一张雕花大床的帐幔已经腐朽,散落一地。林默打着手电筒,在房间里搜索。他记得陈浩说过,密室的入口在衣柜后面。
他走到房间里唯一的那个衣柜前,衣柜很大,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只是现在已经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林默试着推动衣柜,没想到衣柜竟然很轻,他用力一推,衣柜移开了,露出了后面的墙壁。
墙壁上有一个暗门,和楼下的暗格类似,但要大得多。暗门的边缘有一些磨损,显然被人频繁使用过。林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拉暗门的把手,没想到门竟然没有锁。
他轻轻一拉,暗门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密室。密室不大,只有几平方米,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上有一些灰尘和脚印。林默走进密室,手电筒的光线下,他看到地面上的脚印很新,而且和库房里以及山路上的脚印是同一种!
看来,有人最近来过这里,而且很可能就是偷走王大山货物的那个人!
林默仔细检查着密室的四周,墙壁和地面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很坚固。他敲了敲墙壁,声音很沉闷,没有空洞的感觉。他又检查了地面,发现地面上的灰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蹲下身,用手指拨开灰尘,发现地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裂缝。林默心中一动,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撬动裂缝。没想到,地面上的石板竟然被撬开了!
石板下面是一个深坑,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林默心中一阵激动,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拿了出来。木盒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衣柜上的花纹相似,应该是顾家的东西。
他打开木盒,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夜光琉璃盏”,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和一个小小的锦盒。林默先拿起那叠信纸,发现是一本日记,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似乎和陈浩的字迹有些相似。
他翻开日记,日期是十五年前,正是“夜光琉璃盏”失窃前的那段时间。日记的内容断断续续,记录着顾家的一些琐事,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不安和恐惧。
“……他又来了,那个神秘的客人,今天又来看琉璃盏,眼神里的贪婪藏不住……”
“……老爷好像也有些担心,说琉璃盏最近有些不对劲,似乎……”
“……今晚感觉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加强了看守,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琉璃盏不见了!我醒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头上很疼。老爷很生气,也很害怕……”
“……警察来了,查不出什么。那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和那个神秘的客人有关……”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页面都是空白。林默合上日记,心情有些复杂。看来,陈浩当年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那个神秘的客人,很可能就是偷走琉璃盏的人。
他又拿起那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玉佩,玉佩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材质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林默拿起玉佩,突然发现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正是当年案发现场留下的那个不规则圆圈里面有个扭曲“十”字的符号!
原来,这个符号是顾家的某种标记!林默恍然大悟。可是,为什么会刻在玉佩上?难道“夜光琉璃盏”上也有这个符号?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林默赶紧将日记和玉佩收好,放回木盒,然后将木盒藏回石板下面,盖好石板,恢复原状。他吹灭手电筒,躲在密室的角落里,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上了二楼,走进了主卧室。林默从密室的门缝里望去,看到两个人影,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陈浩!
而另一个人,身材高大,穿着雨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只听那个神秘人低声对陈浩说:“东西找到了吗?”
陈浩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没有,我找遍了整个老宅,都没有找到。”
神秘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声音提高了一些:“不可能!一定是你藏起来了!十五年前你就没说实话,琉璃盏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陈浩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我醒来的时候,琉璃盏就不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神秘人冷哼一声:“哼,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神秘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看向密室的方向。林默心中一紧,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
神秘人走近密室,伸手去拉暗门。林默屏住呼吸,准备随时动手。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陈老头!你在这里吗?”
是里正的声音!
陈浩和神秘人都是一惊。神秘人骂了一句,猛地推开陈浩,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林默赶紧从密室里出来,跑到窗边,只见神秘人落地后,迅速消失在浓雾中。
陈浩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林默走到他面前,问道:“陈管家,刚才那个人是谁?”
陈浩抬起头,看到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他是来问琉璃盏的事的,对不对?”林默追问。
陈浩低下头,没有说话。这时,里正带着几个人冲进了房间,看到陈浩和林默,愣了一下:“林先生?陈老头?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来老宅看看,没想到遇到陈浩,刚才还有一个神秘人在这里,现在跑了。里正听了,脸色严肃,立刻派人去追,但浓雾弥漫,哪里还追得上。
里正看着陈浩,严厉地问道:“陈老头,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来这里干什么?”
陈浩还是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只是一个迷路的人。里正无奈,只好先把陈浩带回镇上,打算进一步询问。
林默看着陈浩被带走,心中疑窦丛生。陈浩显然在隐瞒着什么,而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就是偷走王大山货物的人,也和十五年前的失窃案有关。
他想起了王大山失踪时,库房里的脚印,和刚才神秘人留下的脚印很相似,还有山路上的脚印,应该都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找“夜光琉璃盏”?王大山的失踪和他有关系吗?
林默走出顾家老宅,雨还在下,雾气更浓了。他拿出那个装着日记和玉佩的木盒,再次打开,看着里面的玉佩。玉佩上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他突然想到,王大山的货物,那个神秘的木箱,会不会和“夜光琉璃盏”有关?王大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被人灭口?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默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显然经过了处理:“林默先生,东西找到了吗?”
林默心中一凛:“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这不重要。”神秘人说,“重要的是,‘夜光琉璃盏’的秘密,你想知道吗?明天晚上十二点,带着玉佩,去镇西头的废弃灯塔,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王大山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林默握着手机,心跳加速。神秘人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还知道他拿到了玉佩!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镇西头的废弃灯塔,明天晚上十二点。林默看着窗外的浓雾,眼神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他都必须去,为了查明真相,也为了找到王大山的下落。
一夜无眠。
林默坐在闻香阁的房间里,反复看着那本日记和玉佩,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日记的内容很有限,只是提到了一个神秘的客人和陈浩的不安,并没有直接指出谁是凶手。而玉佩上的符号,确认了是顾家的标记,但关于“夜光琉璃盏”的具体信息,仍然一无所知。
窗外的雨还在下,雾气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更加浓重,仿佛要将整个弥楼镇吞噬。林默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距离神秘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他需要做一些准备。首先,他要确认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神秘人很可能和十五年前的失窃案有关,也和王大山的失踪有关。他回想起在库房和山路上发现的脚印,那种劳保鞋的纹路,镇上谁会穿这种鞋?
林默走出房间,来到楼下。苏婉正在柜台前算账,看到林默,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林先生,您昨晚没休息好吗?脸色不太好。”
“有点失眠。”林默笑了笑,“苏老板,镇上谁会穿那种劳保鞋?就是鞋底纹路很深的那种。”
苏婉想了想,说:“劳保鞋?镇上穿这种鞋的人不多,大多是干粗活的工人,或者……”她顿了顿,“对了,镇东头的那个石匠,李石头,他平时就穿这种鞋,说是耐磨。”
李石头?林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他又问道:“苏老板,您认识一个叫李石头的石匠吗?”
“认识,”苏婉点头,“人很老实,就是有点沉默寡言,平时话不多。怎么了,林先生?”
“没什么,随便问问。”林默笑了笑,没有多说。他记得,陈浩的家就在顾家老宅后面,而李石头是镇东头的石匠,会不会和顾家老宅有关?
林默又和苏婉聊了几句,然后离开了闻香阁。他没有直接去镇东头找李石头,而是先去了镇上的警局。虽然雾很大,警察可能还没到,但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走到半路,他看到小李蹲在路边,神情沮丧。林默走过去,问道:“小李,怎么样了?有没有王老板的消息?”
小李抬起头,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没有,里正带人找了一天了,什么都没找到。警察也还没来,这鬼天气……”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然后继续往警局走。警局在镇中心,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平房。林默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警员,正在对着窗外的雨雾发呆。
看到林默,警员有些惊讶:“你是?”
林默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询问王大山失踪案的进展。警员叹了口气,说:“雾太大,根本没法勘察现场,而且人手也不够,只能等雾散了再说。”
林默没有多说,离开了警局。看来,指望警方短期内破案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八个小时。他决定去镇东头找找李石头。
镇东头靠近山脚,住户不多,大多是些老旧的房屋。林默问了几个路人,终于找到了李石头的家。那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门口堆着一些石料和工具。
林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请问是李石头师傅吗?我是来打听点事的。”林默说道。
门开了,露出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沾满灰尘的褂子,脚上果然穿着一双劳保鞋,鞋底的纹路和林默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默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李师傅,打扰了,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李石头打量着林默,眼神有些警惕:“你是谁?打听什么事?”
“我是从外地来的,”林默笑了笑,“听说您是这镇上的老石匠,手艺很好,我想找您做点东西。”
李石头皱了皱眉头:“我现在没时间,你走吧。”说完,就要关门。
林默眼疾手快,挡住了门:“李师傅,别着急啊,我给的价钱好商量。”
李石头看了林默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说了没时间,快走!”他用力推了林默一下,林默没有防备,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林默看到李石头的袖口处,少了一颗纽扣,而他之前在库房窗台下捡到的那颗黑色纽扣,和李石头衣服上的纽扣很相似!
难道李石头就是那个神秘人?林默心中疑窦丛生。他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回到闻香阁,林默立刻将那颗纽扣拿出来,和李石头衣服上的纽扣对比,果然是一样的!看来,李石头很可能就是那个在库房和顾家老宅出现的神秘人,也是偷走王大山货物的人!
但是,李石头为什么要偷王大山的货物?王大山的货物到底是什么?和“夜光琉璃盏”又有什么关系?
林默坐在房间里,将所有的线索梳理了一遍:
1. 十五年前,顾家老宅“夜光琉璃盏”失窃,老管家陈浩被打晕,现场留下神秘符号(顾家标记)。
2. 三天前,林默收到匿名委托信,来到弥楼镇。
3. 两天前,药材商人王大山住店,携带神秘木箱,次日失踪,木箱一同消失。
4. 一天前,林默在顾家老宅发现神秘符号、暗格、日记和玉佩(带符号)。
5. 昨晚,神秘人(李石头?)与陈浩在顾家老宅密室交谈,寻找琉璃盏。
6. 今天,林默接到神秘人电话,约定今晚十二点在废弃灯塔见面。
线索逐渐清晰,但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王大山的货物是什么?李石头和十五年前的失窃案有什么关系?陈浩到底隐瞒了什么?“夜光琉璃盏”现在在哪里?
林默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需要做一些准备,然后去废弃灯塔赴约。
他拿出那本日记和玉佩,再次仔细阅读日记的内容。突然,他注意到日记中有一句话:“老爷说琉璃盏最近有些不对劲,似乎……”后面的字被墨水晕染了,看不清。
似乎什么?林默陷入了沉思。难道琉璃盏本身有什么秘密?或者,琉璃盏不是真的?
他又拿起玉佩,看着上面的符号。突然,他想到,这个符号会不会是一个地图的标记?或者,是打开某个机关的钥匙?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浓雾。废弃灯塔位于镇西头的海边,平时很少有人去,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确实是个见面的好地方,也很适合设伏。
他深吸一口气,将日记和玉佩收好,然后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折叠刀、手电筒、手机(虽然信号不好),还有那块从树林里捡到的怀表。
晚上十一点半,林默离开了闻香阁。苏婉看到他要出去,有些担心:“林先生,这么晚了,雾又这么大,您要去哪里?”
“有点事,很快就回来。”林默笑了笑,没有多说,撑开油纸伞,走进了浓雾中。
去废弃灯塔的路很远,而且偏僻,平时就很少有人走,更何况是在这样的雨夜。林默小心翼翼地走着,手电筒的光柱在雾中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了远处灯塔的轮廓。灯塔很高,矗立在海边的礁石上,塔身已经斑驳不堪,塔顶的灯早已熄灭,显得阴森而诡异。
林默走到灯塔脚下,环顾四周,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灯塔的门,门没有锁,“吱呀”一声开了。
他打开手电筒,走进灯塔内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中间有一个旋转的楼梯,通向上方。地面上有一些灰尘和脚印,显然有人来过。
林默握紧折叠刀,沿着楼梯向上走去。楼梯很陡,而且有些松动,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他走得很小心,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走到二楼,他看到平台上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大海。
“你来了。”神秘人转过身,声音沙哑,正是白天和陈浩在顾家老宅说话的那个声音。
林默用手电筒照过去,看到神秘人穿着雨衣,戴着帽子,脸上戴着一个口罩,看不清长相,但从身材来看,确实和李石头很像。
“东西带来了吗?”神秘人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带来了。”林默举起手中的玉佩,“你是谁?王大山在哪里?”
神秘人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把玉佩给我,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林默犹豫了一下,没有动:“你先告诉我,王大山怎么样了?”
神秘人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想知道真相了。”说完,他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林默!
林默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匕首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划破了衣服,留下一道血痕。他反手一拳打向神秘人,神秘人后退一步,躲开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神秘人怒吼一声,再次扑了上来。
林默和神秘人在灯塔的平台上搏斗起来。神秘人身材高大,力气很大,匕首挥舞得虎虎生风。林默虽然会一些格斗技巧,但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也有些吃力。
就在两人搏斗的时候,林默突然看到神秘人的口罩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脸——果然是李石头!
“李石头!真的是你!”林默惊讶地喊道。
李石头脸色狰狞:“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去死吧!”他更加疯狂地攻击林默。
林默一边躲避,一边思考对策。他看到楼梯口有一个松动的台阶,心中有了主意。当李石头再次刺过来的时候,林默假装不敌,向后退去,一脚踩在松动的台阶上,同时用力一推!
李石头没有防备,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楼梯口摔了下去!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没有了声音。
林默松了口气,走到楼梯口,用手电筒照下去,看到李石头躺在一楼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匕首掉在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走到李石头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林默心中一阵复杂,虽然李石头想杀他,但他并不想杀人。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需要尽快查明真相。
他在李石头的身上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一个钱包和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今晚十二点,废弃灯塔,带玉佩,否则灭口。”
看来,这张纸条是李石头准备用来威胁林默的。林默又拿起那把钥匙,看了看,像是一把普通的房门钥匙。
他想起了王大山的货物,那个神秘的木箱。李石头为什么要偷那个木箱?难道木箱里装的就是“夜光琉璃盏”?
就在这时,他听到灯塔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呼喊声:“林先生!林先生!你在里面吗?”
是苏婉的声音!
林默赶紧走出去,看到苏婉和里正带着几个人,打着手电筒,站在灯塔外面。
“林先生,你没事吧?”苏婉看到林默,松了口气,然后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里正看到灯塔里面的情况,脸色严肃:“这是……李石头?他怎么死了?”
林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李石头就是那个神秘人,想要杀他,结果自己摔死了。里正听了,眉头紧锁,让人把李石头的尸体抬走,然后询问林默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知道,现在是时候揭开所有的真相了。他拿出那本日记和玉佩,还有从李石头身上找到的钥匙,开始讲述他的推理:
“十五年前,顾家老宅的‘夜光琉璃盏’失窃,老管家陈浩被打晕,现场留下了顾家的标记。大家都以为是外人作案,但实际上,可能是家贼难防。”
林默看了看里正,继续说道:“陈浩在日记里提到,有一个神秘的客人频繁来看琉璃盏,眼神贪婪。而这个神秘的客人,很可能就是李石头。李石头是镇东头的石匠,经常出入顾家老宅,可能早就对琉璃盏起了歹心。”
“那为什么现场会留下顾家的标记?”里正问道。
“因为这个标记,其实是顾家用来隐藏琉璃盏的线索。”林默拿起玉佩,“大家都以为这是个神秘符号,其实,它是打开琉璃盏隐藏地点的钥匙。李石头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留下这个标记,误导警方。”
“那琉璃盏呢?”苏婉问道,“现在在哪里?”
“我想,琉璃盏很可能从来就没有被偷走。”林默语出惊人,“陈浩在日记里提到,老爷说琉璃盏最近有些不对劲,似乎……我猜测,琉璃盏可能是一个赝品,而真正的琉璃盏,被顾鸿生藏在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不可能吧?”里正有些怀疑,“顾家当年为了琉璃盏,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正是顾鸿生的高明之处。”林默解释道,“他可能早就察觉到有人觊觎琉璃盏,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让人以为琉璃盏在老宅里,而实际上,真正的琉璃盏被他藏在了别处。而李石头,可能只偷走了那个赝品。”
“那王大山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苏婉追问。
“王大山的货物,很可能就是那个赝品琉璃盏。”林默说道,“李石头可能得知王大山得到了琉璃盏,所以才会偷走他的货物。而王大山,很可能是在顾家老宅附近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被李石头灭口。”
林默拿出那块从树林里捡到的怀表:“这块怀表,刻着‘G.H.S’,应该是顾鸿生的。王大山可能找到了顾鸿生的怀表,所以才会被李石头盯上。”
“那真正的琉璃盏到底在哪里?”里正急切地问道。
林默笑了笑,拿出从李石头身上找到的钥匙:“我想,真正的琉璃盏,可能就藏在李石头的家里。这把钥匙,应该就是打开他家里某个秘密地点的钥匙。”
众人闻言,立刻跟着林默来到李石头的家。林默用钥匙打开了李石头家的一个上锁的柜子,柜子里没有琉璃盏,只有一个信封和一个木盒。
林默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是顾鸿生写给李石头的父亲的,原来,李石头的父亲曾经是顾家的园丁,和顾鸿生关系很好。顾鸿生在信中说,琉璃盏是一个赝品,真正的琉璃盏被他藏在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让李父帮忙照看,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默又打开木盒,里面没有琉璃盏,只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标记着一个地点——镇东头的老槐树下。
众人立刻来到镇东头的老槐树下。此时,雨已经停了,雾气也开始散去,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林默按照地图的指示,在老槐树下挖了起来。
挖了大约一米深,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众人帮忙,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密封的铁盒。林默打开铁盒,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琉璃盏,在晨曦的微光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正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夜光琉璃盏”!
琉璃盏旁边,还有一封信,是顾鸿生留给后人的。信中讲述了当年的真相:原来,“夜光琉璃盏”确实是一件稀世珍宝,但它也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它能让人看透人心,也能让人迷失自我。顾鸿生担心琉璃盏落入坏人之手,所以才故意让人偷走赝品,将真的琉璃盏藏了起来,并留下线索,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正直的人,将琉璃盏妥善保管。
真相终于大白。李石头的父亲遵守了承诺,没有说出琉璃盏的下落。而李石头,却利欲熏心,不仅偷走了赝品,还想找到真品,最终害人害己。王大山可能是无意中发现了线索,才被李石头灭口。
林默看着手中的“夜光琉璃盏”,心中感慨万千。十五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他将琉璃盏交给了里正,希望他能将琉璃盏上交给有关部门,妥善保管。
阳光终于穿透了浓雾,洒在弥楼镇上,驱散了多日的阴霾。林默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远处的大海,心中一片清明。他完成了委托,也揭开了真相,虽然过程惊险,但最终找到了答案。
苏婉走到林默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林先生,辛苦您了。”
林默接过茶,笑了笑:“不辛苦,真相大白就好。”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婉问道。
林默望向远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我想,是时候离开了。弥楼镇的雾,该散了。”
是的,雾散了,真相也浮出了水面。林默知道,他的下一个旅程,又将在未知的地方开始。但他相信,只要心中有光,就能驱散一切迷雾,找到最终的真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