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手顿了顿,薄荷的清凉气息萦绕在鼻尖,却压不住心头的燥热。中秋宴是宫中除除夕外最盛大的宴席,往年只有后妃和宗室女眷才能参加,她一个暂住宫中的相府小姐,实在不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挽月,替我回了陛下,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不便赴宴。” 她将薄荷拢进竹篮,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口。
“小姐!” 挽月急得跺脚,“这可是陛下的心意啊!您没瞧见送衣服来的李总管那眼神,分明是把您当成未来的娘娘了!”
沈知微转身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素色的襦裙衬得面色有些苍白,发间依旧是那支简单的兰花纹簪。她想起那日被萧彻碾在地上的凤钗,金翅上的珍珠碎裂开来,像极了那些看似华美却不堪一击的承诺。
“我不是娘娘。” 她轻轻摘下玉簪,放在妆奁里,“去告诉李总管,就说臣女不敢领受陛下的恩典。”
挽月还想再劝,却被她眼中的坚定止住了脚步。待侍女离去,沈知微重新拿起那本《本草纲目》,指尖划过 “断肠草” 三个字时,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萧彻一身常服站在门口,墨色的瞳孔里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却没有动怒,只是缓步走到药圃边,看着那些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草药:“这些日子,倒是把你委屈了。”
沈知微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臣女不敢。”
“不敢?” 萧彻忽然转身,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在你心里,朕就如此不堪,连让你陪朕赴宴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烫得她脸颊发烫。沈知微挣扎着想躲开,却被他握得更紧:“陛下是天子,身边该站着门当户对的皇后,而不是臣女这样……”
“住口!” 萧彻的声音陡然转厉,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寒冰覆盖,“在你眼里,朕选的皇后,还需要看旁人的脸色?”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走向殿外,龙袍的下摆扫过药圃里的薄荷,带起一阵清凉的香气。沈知微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在合欢树下,他说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是一个能安心依靠的肩膀。
中秋宴的夜晚,长乐宫格外安静。沈知微坐在窗前,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声,忽然觉得有些孤单。挽月端来一碗莲子羹,轻声道:“小姐,御花园那边放烟花了,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