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声音淡得听不出潮声。
我弓身递碗,故意一抖,药汁溅上他的袖口,月白立现一点褐斑。
他抬袖,露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寒光一闪,没入汤面,转瞬,银针泛起青紫。
“这药里加了什么?”我哆嗦着夺碗,仰头灌下,苦液割喉,未及吞咽,已咳出一口黑血。
“苏木”调的颜色,殷红带紫,像极了毒。
“碗……碗底有腐锈!”我指着豁口,声音嘶哑,唇角血线蜿蜒,“泡过断肠草汁,奴婢不知!”
魏景然眉峰蹙起,疑云与倦色交织。
“公子,擦擦……”趁机掏出帕子,递到他手边,帕角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点看不见的湿意。
他没接,帕子落地,又被我慌乱拾起,指尖第二次擦过他的腕脉,离魂散已随汗渗入肌理。
他挥手,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裂纹:“下去吧。”
15 臭椿破毒
退至门槛处,听见身后压抑的咳嗽。
紫藤花被风摇落,像一场无声的急雨,点点砸在青砖上。
指尖在唇边一抹,假血已干,真血从旧痂下悄悄渗出,疼,却能清醒。
魏景然,你须得按时“服药”,离魂散会一寸寸抽走力气,让你离魏承泽可以远一点,再远一点。
至于银针的紫青,不过是假死药与离魂散相冲的小把戏。
你那么聪明,别真信了碗底腐锈的鬼话。
风掠过紫藤,花片贴地,像碎金,也像未燃尽的纸钱。
天刚蒙亮,药庐的檐角还挂着隔夜潮气。
刘医官脸色青白地扶着腰,将一只鎏金托盘塞进我怀里:“丞相有令,送安神汤去张大人府上,你看着他全部喝下去,少一滴,你替他化。”
托盘上乌釉汤碗正冒着热气,药香裹着甜腥,是慢刀杀人的“牵机引”,三月后五脏成泥。
我点头如捣蒜,转身时,瞟见廊下护卫的刀穗,随晨风微晃。
花园夹道,风忽然发了狂,臭椿树的黄绿小花被撕下来,劈头盖脸砸下。
腐肉似的气味冲得人想呕,我却心里一松,祖父说过,臭椿花汁可破百毒。
脚下一歪,像被风推了一把,一朵花正落进碗里,“噗”地溅起药沫。
我尖叫,手指伸进热汤里乱搅,花瓣碎成绿泥,白沫泛起,腥甜里掺进烂牙般的腐臭。
“作甚!”树后护卫大喝,刀已出鞘半寸。
我瘫坐,托盘倾斜,汤药泼了半襟,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风、风吹的……花脏了汤……”
护卫踹我一脚:“废物!还不快送去!”
他嫌恶地掩鼻,没再细看。
张府门前石狮张牙舞爪。
张大人瘦得风都能吹走,山羊胡翘成一把干草,他接过碗,鼻尖一皱,脸色由白转青。
“尸臭?”老御史失声,手腕一抖,汤碗落地,碎成四五瓣,药汤溅了我满腿。
“奸贼敢尔!”怒骂声里带着颤。
我跪地磕头,额前沾满碎瓷:“不、不是奴婢,是花……”
管家连拖带搡把我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