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女殿下,”户部侍郎嗓门洪亮,又跳出来嚷嚷,“北疆互市,胡商赚得盆满钵满,咱就收那么点税!长此以往,国库吃亏不说,还惯得他们蹬鼻子上脸!臣以为,丝帛、瓷器、茶叶这些,统统加税五成!这是为国聚财,巩固边防!”
这话一出,好些人跟着点头。加税,眼前就能见着白花花的银子,多省事。
你眼皮微垂,遮住眼底那丝冷光。加五成?听着为国为民,实则是杀鸡取卵的蠢招!北疆互市,是母皇登基时顶着压力搞起来的,就是想用生意稳住边关,少动刀兵。十几年下来,边关太平不少,商路也兴旺。
突然加这么重的税,谁还肯跑?商路一断,边关十几万军民吃啥喝啥?胡人还怎么仰慕咱天朝上国?更寒了顾家这些常年跑边关、维系商路的大商贾的心。
户部侍郎…背后是你那位“贤德”的皇姨母,静安王。摆明了是挖坑。你反对,就是“不顾国库”;你赞成,就是自毁长城,断母皇的心血,也得罪顾家这钱袋子。
大殿里空气都凝住了,女皇陛下凤目微沉,正要开口——
“陛下!太女殿下!草民顾忘忧,有本启奏!”一个清亮、刻意拔高还带着点莽撞的声音,猛地从大殿门口砸了进来!
嚯!满殿的人都惊着了!眼珠子齐刷刷往门口甩。
只见顾忘忧一身天水碧锦袍,身板挺得笔直,大步流星就进来了。脸上绷着强装的镇定,下巴扬着,眼睛亮得有点扎人,可那步子,怎么看都有点发僵。
在这肃穆的金銮殿上,在一群紫袍玉带的老狐狸中间,他这身打扮和闯殿的架势,简直格格不入,又…刺眼得很。
女皇陛下眉头一皱,目光扫向你。你坐得稳稳当当,八风不动,只有袖子里捻着棋子的手指头,微微一顿。
户部侍郎立马炸毛:“放肆!金銮殿上,你一介商贾之子也敢喧哗?滚出去!”
顾忘忧跟没听见似的,几步走到御阶下,“噗通”就跪下了,动作干脆,带着股豁出去的劲儿:“陛下!太女殿下!草民不敢惊驾!实在是刚才在殿外,听见户部大人要加北疆互市的税!这事儿关我顾家和万千边商的身家性命!草民斗胆,求陛下和殿下,听草民说两句!”
声音清亮,穿透力十足,在大殿里嗡嗡回响。
女皇陛下深沉的眼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才开口,听不出喜怒:“讲。若胡言,严惩不贷。”
“谢陛下!”顾忘忧吸了口气,抬头,目光飞快地掠过你平静的脸,顿了一瞬,转向女皇,豁出去了似的嚷道:
“户部大人说要加税五成,草民以为,纯属找死!”这话跟炸雷似的,殿里一片倒吸冷气声。
户部侍郎脸都绿了:“黄口小儿!你懂个屁的军国大事!胡扯!”
“草民是不懂军国大事,”顾忘忧脖子一梗,嗓门更大了,带着股愣头青的倔,“但草民从小跟着家里商队跑北疆,懂点买卖经!敢问户部大人,您知道跑一趟北疆,要交多少关卡杂税?要打点多少沿途的官员?路上遇匪的风险多大?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成本多少?利润又剩几个子儿?”
这一连串问题砸出来,户部侍郎噎住了。这些鸡零狗碎,她个京城大官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