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军装那家伙最后塞钱的动作飞快,厚厚一沓现金,沾着他手心的冷汗,直接拍在我副驾驶座位上,连个信封都没用,他眼神躲闪,甚至没敢再看那车厢一眼,只是急促地挥着手,像驱赶瘟神一样让我赶紧走。
引擎轰鸣着,碾过一片碎石滩,车身颠簸得厉害,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巨大的黑色车厢在坑洼路面上起伏,就在这时,车厢尾部靠近底盘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颠落下来,在飞扬的尘土里翻滚了一下,停住了。
一个暗沉沉的小物件。
我皱了下眉,犹豫了半秒,还是一脚踩住了刹车。卡车庞大的身躯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拖着长长的烟尘停了下来。推开车门跳下去,脚步踩在碎石上嘎吱作响。走到车尾,蹲下身。
那是一个小东西,约莫半个巴掌大,沉甸甸的,入手冰凉。像是铜的,又像是某种合金,表面覆盖着一层深绿近黑的厚厚铜锈,几乎掩盖了本来的面目,我用手抹掉上面沾着的灰土,凑近了仔细辨认。
铜牌的轮廓依稀可辨,像个小小的盾牌。上面凸起的图案线条粗犷古朴,被铜锈覆盖了大半,但还能看出一个盘绕扭曲的形体,有点像蛇,又不太像,头部似乎有角状的凸起,透着一股子原始的、难以言喻的狰狞感。铜牌边缘磨损得很厉害,似乎年代极其久远,背面倒是相对平滑,只有几道深深的、纵横交错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砍劈过留下的印记。
这是什么?佛像上的?还是路上沾到的垃圾?我掂量着这沉甸甸、冰凉的铜牌,上面的诡异图案和那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气息让我心里有点发毛。昨晚的刮擦声、今早的血泪、还有那老头疯狂念咒的样子……这东西出现的时机太诡异。
扔掉?还是留着?
一阵冷风吹过碎石滩,卷起地上的沙尘,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我打了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这枚透着邪气的铜牌塞进了裤兜,冰凉的触感贴着大腿皮肤,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回到驾驶室,重新发动车子,卡车再次吼叫着向前冲去,裤兜里那枚铜牌的存在感却异常清晰,像揣着一块冰,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腿往上爬。
两天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熟悉的城市边缘,我那间租来的小仓库,车库里弥漫着机油、灰尘和陈年货物混杂的气味,我把那枚从缅甸边境捡来的诡异铜牌,随手扔在了工作台最角落的一个破铁盒子里,和一堆生锈的螺丝螺母、废弃的垫片混在一起,铁盒子哐当一声响,盖上了,眼不见为净。卡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尤其是那扇隔板门和车厢角落,用消毒水狠狠擦洗过,试图把那股萦绕不散的檀香、血腥和邪异混合的味道彻底抹掉。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接点普通的货物运输,赚点安稳钱,那趟缅甸的活儿,像一场荒诞的噩梦,被刻意压在了记忆最底层,只有偶尔在深夜惊醒,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湿冷的刮擦声,才提醒我那不是梦。
半个月后,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语气却异常强硬,不容置疑。
“陈师傅?拉趟东西,去山西,急活儿,价钱你开。”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