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绵绵地从石勇身上滑了下来。
胸口，插着一把裁纸用的短刀。
「晚萤！」
一股空前的冰凉直冲脑门。
「混账……」
我倾尽全身之力，只能掰动石勇的手指。
但他根本不给我更进一步的机会。
我的后腰，跟着一凉。
低头看去，刀刃已从肋下穿出。
「唔……」
05
黑暗如浓墨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我在混沌中飘荡许久，又飘然下坠。
眼中豁然开朗，映出恩师画室的斑驳大门。
晚萤在身边小心翼翼道：
「先生，当真要进去吗？」
空气仿佛凝固，我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处境。
但晚萤红扑扑的小脸，明明就在眼前。
「晚萤心口发闷，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话，令我腰上，也泛起强烈不适。
难道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臆想？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但这里是墨渊阁，发生什么怪事都不足为奇。
我沉声道：
「先不进，我们换条路吧。」
06
遵循着从前模糊的记忆，我们绕过画室，向深处的藏书楼迈进。
才走几步，就看到石勇引着众人，朝画室而来。
我连忙拉着晚萤，躲在假山后。
「先生，他们是……」
「来寻我们麻烦的，噤声。」
石勇依旧怒气滔天。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朝我们藏身处瞥来。
我心中生出一种怪异感觉。
待他们进入画室，我立刻拉着晚萤起身，不料却狠狠撞上假山。
一时间，惊得檐下雀鸟四起，叽喳之声，响彻山谷。
「跑！」
我拉着晚萤，埋头狂奔。
身后传来穷追不舍的乱步。
「叛徒在那，别让他跑了！」
师兄弟们，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晚萤气喘吁吁：
「先生，往哪去？」
我搜索枯肠，灵光乍现：
「去藏书楼！」
恩师，从前最珍视那里的藏画。
既然同门都活着，那封请柬，想必也不是恶作剧。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07
印象中，藏书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墨渊阁人绝不外传，秘术尽藏于此。
从小到大，我临摹的都是历代名家真迹。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成就。
楼里的临摹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意在笔先……」
「画尽意在……」
可声音干瘪，宛如提线木偶，毫无感情。
记忆瞬间苏醒，我下意识地念出了后面两句：
「以形写神，形神兼备。」
晚萤感慨道：
「这画诀，还蛮有道理的。」
我惨然摇头：
「有道理？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只求形似，不求神韵，画出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教的不是挥洒自如，而是刻板临摹的匠气。」
学徒们重复着画诀，声音愈发洪亮。
「意在笔先，画尽意在！」
仿佛要将人活活震聋。
「以形写神，形神兼备！」
晚萤脸色泛白：
「先生，他们……看过来了……」
窗纸随风翕动，裂缝绽开。
只见所有学徒坐得笔直，目光齐齐射向我，口中念诵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