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追踪与反追踪
洞口的烟尘渐渐散去，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陈峰第一个钻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有点晃眼，他眯了眯眼，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 碎石堆上还冒着青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味，像是放了个大号鞭炮。
“这老王够狠的，真敢用土炸弹。” 林薇也钻了出来，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开碎石查看，“幸好这山洞是石头的，要是土洞，咱现在都成肉馅了。”
王虎被小周扶着，胳膊上的布条又渗出血迹，他探头往缝外看，咬牙切齿：“等我逮着那孙子，非得把他绑在树上，让蚊子吸干他的血！”
“先别吹牛，赶紧把洞口弄开再说。” 陈峰捡起块石头，“赵强他们还没回来，说不定正等着咱出去汇合。小周，你去附近捡点粗树枝，搭个临时支架，别让石头再塌下来。”
几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洞口清理出能并排走两人的通道。陈峰刚直起腰，就见赵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衣服刮破了好几处，脸上还有道血痕。
“峰哥！追上了！” 赵强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陈峰递过来的水猛灌，“那老王果然往西边跑，我们跟到一片乱石滩，看见他跟另外两个汇合了！他们好像在吵架，互相推搡，差点打起来。”
“他们受伤了没？” 陈峰问。
“看着像，其中一个胳膊吊着呢，估计是被火烧的。” 赵强抹了把脸，“他们在乱石滩搭了个临时窝棚，看着挺简陋，估计是被大火逼得没办法，才临时落脚的。”
“太好了！” 王虎兴奋地直拍手，“天要亡他们！咱现在过去，趁他们内讧，一锅端了！”
“端啥端？你忘了他们有枪？” 陈峰瞪了他一眼，“就咱这几根破木棍，过去就是送人头。赵强，他们的窝棚具体在啥位置？周围有没有退路？”
赵强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就在乱石滩中间，三面是石头山，只有东边一条路能走，算是易守难攻。不过他们的柴火不多，刚才看见老王出去捡柴了，估计吃的也紧张。”
林薇蹲在旁边，突然说：“我知道那地方，以前采药去过。乱石滩底下有暗河，水是从山缝里渗出来的，干净能喝。他们肯定是冲着水源去的。”
“有水源就好办。” 陈峰眼睛一亮，“他们离不开水，只要守住水源，不愁他们不出来。不过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先回去，等天黑了再说。”
回到山洞，陈峰让大家先休息，养足精神。林薇则在捣鼓草药，把捣碎的蒲公英和艾草混在一起，用布包起来。“这玩意儿能消肿止痛，还能驱蚊。晚上行动，蚊子多，带着准没错。” 她把药包分给大家，“每人带两个，一个放身上，一个挂在武器上。”
阿杰拿着药包闻了闻，皱起眉头：“这味儿跟中药似的，能驱蚊？别到时候蚊子没赶走，把咱自己熏晕了。”
“你懂啥，这叫天然驱蚊剂，比城里买的花露水管用。” 林薇白了他一眼，“上次你被蚊子叮得满腿包，是谁给你草药止痒的？忘恩负义的家伙。”
阿杰挠挠头，嘿嘿笑了：“我这不是担心效果嘛，林医生的手艺，我肯定信。”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山谷里起了雾，灰蒙蒙的，能见度越来越低。陈峰召集大家，分配任务：“赵强，你带小周和瘦猴，从东边小路绕过去，守住乱石滩的出口，别让他们跑了。王虎，你跟我正面摸过去，看看情况，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林医生，你带着张大妈和秀莲，在半山腰的老槐树下接应，要是听见枪响，就往乱石滩扔石头，制造混乱。”
“扔石头？能管用吗？” 秀莲有点害怕，紧紧攥着手里的藤牌。
“咋不管用？” 陈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制造点动静，让他们以为被包围了，乱了阵脚，咱就好下手。记住，别往前冲，保护好自己和张大妈最重要。”
天黑透的时候，行动开始了。陈峰带着王虎，借着雾气和石头的掩护，慢慢往乱石滩摸。月光透过雾气，洒在石头上，泛着惨白的光，像一个个死人脸。
“慢点，前面有动静。” 陈峰拉住王虎，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只见窝棚里透出火光，隐约有说话声传出来。
“……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去抢那山洞，能被烧吗？” 是那个吊胳膊的男人在吼，“现在倒好，老三被烧伤，药也没了，吃的也快见底了，你说咋办！”
“不抢？等着饿死？” 老王的声音，“那山洞里有土豆有红薯，还有盐！不抢过来，咱仨都得死在这破地方！”
“抢也得看时候啊！” 另一个男人（估计是没受伤的）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人盯上了。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人在附近转悠，是不是那山洞里的人？”
“怕啥？” 老王哼了一声，“就他们那怂样，敢来？来了就给他们一枪，让他们知道厉害。”
陈峰和王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王虎悄悄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现在动手。陈峰摇摇头，指了指窝棚门口的猎枪 —— 就靠在石头上，离老王不远。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半山腰传来 “哗啦啦” 的响声，紧接着是秀莲的尖叫：“啊！有蛇！”
窝棚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老王抄起猎枪就往外冲：“谁在那儿？！”
陈峰心里一紧 —— 计划被打乱了！他当机立断，对王虎低吼：“动手！抢枪！”
两人猛地从石头后面窜出来，朝着窝棚冲去。老王刚转过身，就看见两个黑影扑过来，吓得举枪就扣扳机 ——“咔嚓” 一声，没响！
“没子弹了！” 老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陈峰一把夺过猎枪，掂量了一下，居然是把老式的双管猎枪，看着挺唬人，其实早就没子弹了。“妈的，空壳子！” 他骂了一句，扔给王虎，“追！”
王虎捡起枪，对着跑在后面的吊胳膊男人就是一枪托，那男人 “哎哟” 一声，摔在地上。陈峰则追着老王，两人在乱石滩上你追我赶，老王慌不择路，被一块石头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陈峰扑上去，一把按住他，拳头抡起来就要打，突然停住了 —— 老王的怀里露出个东西，是个褪色的红布包，里面好像裹着啥。
“这是啥？” 陈峰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张照片，还有半块银锁。照片上是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老王突然像疯了一样挣扎：“还给我！那是我闺女的！不许碰！”
陈峰愣住了，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地上。“你闺女？”
“我闺女在灾变那天被埋在学校了……” 老王突然不挣扎了，瘫在地上，眼泪 “吧嗒吧嗒” 往下掉，“我就剩这点念想了…… 抢东西也是没办法，老三被烧伤，再不治就废了……”
这时，赵强他们也赶过来了，把另外两个男人按在地上。听见老王的话，都愣住了，手里的武器也放了下来。
林薇带着秀莲和张大妈随后赶到，看到这场景，赶紧走过来：“他说的是真的？老三的烧伤很严重？”
老王点点头，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吊胳膊男人：“他是我弟弟，被大火烧的，伤口都化脓了，再不用药，估计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林薇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老三的伤口，确实挺严重，皮肤都溃烂了，还散发着股臭味。“必须马上处理，不然会感染败血症。” 她抬头看着陈峰，“咱有药，能治。”
陈峰沉默了半天，把照片和银锁还给老王：“起来吧。咱不打了，你的人，我们帮着治。但有条件 —— 枪得交出来，以后不许再抢东西，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尽量帮。”
老王愣了半天，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了：“谢谢！谢谢你们！我老王不是人，以前对不起大家，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要你的命？” 陈峰把他拉起来，“都是逃难的，不容易。以后抱团取暖，总比单打独斗强。赵强，把他们的窝棚拆了，东西搬到咱山洞去，让他们也住进来，互相有个照应。”
王虎不乐意了：“峰哥，这……”
“别这这那那的。” 陈峰瞪了他一眼，“你忘了自己被蛇咬的时候，是谁救的你？做人得有良心。”
王虎不说话了，挠了挠头，帮着扶起老三。
往回走的路上，老王说，他们本来是明峰市郊外的猎户，灾变后带着枪出来逃难，一路上捡了几个落单的人，就组了个小队。后来遇到大火，队里的人跑散了，就剩他们三个。“以前总觉得有枪就是老大，谁不服就打，现在才知道，人心比枪管用。” 老王叹了口气，把猎枪递给陈峰，“这玩意儿给你，我再也不想用它欺负人了。”
陈峰接过枪，掂量了一下，递给赵强：“收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
回到山洞，林薇立刻给老三处理伤口，用煮沸的盐水清洗，再涂上草药，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老三疼得直咬牙，但没哼一声，看着挺硬朗。
张大妈和秀莲则煮了一锅红薯粥，给大家分着吃。老王他们狼吞虎咽，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这粥比山珍海味还香。” 老王抹了抹嘴，“以前在猎户村，我娘也总给我煮红薯粥，说吃了暖心。”
陈峰看着山洞里的人，有以前的老伙计，也有刚归顺的老王他们，突然觉得这山洞热闹了不少。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虽然都带着疲惫和伤痕，但眼神里都透着点希望。
“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陈峰举起碗，“干了这碗红薯粥，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家齐声喊道，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像在宣誓。
林薇看着陈峰，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苗 “腾” 地窜起来，照亮了陈峰的脸，也照亮了山洞里的每一个人。
夜渐渐深了，大家挤在山洞里，互相取暖。陈峰靠在石壁上，手里把玩着那把猎枪，突然觉得这玩意儿也没那么可怕了。真正可怕的不是武器，是人心。但只要人心齐，再可怕的武器也没用。
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他们会种上白菜和萝卜，会找到更多的水源，会把山洞打理得更舒服。或许，还会遇到新的困难，但那又怎样？
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就像这山洞里的火，只要有人添柴，就永远不会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