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玄甲临・万军齐喑
慈宁宫的地砖上,萧战霆的战靴碾碎最后一块狼头灯碎片,青光映着他肩甲上的血渍 —— 那是方才替苏若雪挡住叛军箭矢时留下的。她站在国库入口,望着堆积如山的玄甲兵器,指尖抚过刀柄上的云纹雕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苏府,他替她修妆匣时,用的正是这种北境特有的錾刻手法。
“公主殿下,三十万玄甲已列阵朱雀街。” 卫队长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他手中捧着的定北侯兵符还带着地宫的寒气,“敌国黑水部余孽联合朝廷叛军共二十万,正从东西两门压境,领头的是血煞殿左使耶律洪基。”
萧战霆接过兵符,指尖划过父亲的刻字,忽然转头对苏若雪轻笑:“还记得在苏府,你总嫌我扫马厩时动静太大?现在这些声响,可是三十万大军的铁蹄声。” 他的语气轻松,却在看见她腕间的秘银勒痕时,眸色暗了暗。
苏若雪看着他肩甲下露出的战疤,想起方才在祭坛,他为她挡住太后的血煞咒,后背的旧疤裂开渗血,却还笑着说 “北境的狼,这点伤算什么”。她忽然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那是用苏府十年参片混着北境雪狼脂炼成的:“过来,我给你上药。”
萧战霆愣住,耳尖微微发红。三年来,他替她挡过刺客、解过毒药,却从未让她看过自己的伤口。此刻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像极了母亲当年在定北侯府调制的金创药味道。
“别愣着了,” 苏若雪拍了拍他肩甲,“耶律洪基擅长用毒,你后背的伤若感染了血煞毒,谁带我踏平黑水部?” 她转身走向国库深处,裙摆扫过堆积的粮草袋,上面 “定北” 二字的火漆印在青光中格外醒目。
地道外突然传来巨响,耶律洪基的咆哮穿透地宫:“萧战霆!你以为杀了太后就能稳坐天下?我黑水部的‘毒雾焚城阵’,能让整个京都变成死地!”
萧战霆握紧双玺,战疤与兵符上的狂龙纹共鸣,忽然想起地宫密卷里的记载:“毒雾阵遇北境玄冰则凝,需用定北玺引动护城河之水。” 他转头对苏若雪,眼中闪过精光:“还记得护城河的冰桥吗?这次换他们尝尝被自己毒雾冻成冰棍的滋味。”
三十万玄甲军在朱雀街列成 “狂龙阵”,护心镜上的银光连成一片,映得叛军面色如土。耶律洪基骑在斑斓猛虎上,手中狼头旗一挥,漫天毒雾便如潮水般涌来。然而毒雾刚触及玄甲军阵,便被护城河方向引来的冰水冻结,化作千万片冰晶坠落。
“怎么可能!” 耶律洪基看着自己的毒雾阵失效,忽然注意到阵前的萧战霆与苏若雪 —— 前者手持双玺,后者腰缠秘银,两人周身萦绕的青光,竟与十年前定北侯府灭门时的传说一模一样。
苏若雪甩出秘银腰带,银蛇般的光芒缠住敌方的狼牙炮,秘银遇毒发出蜂鸣,竟将炮口的毒液反灌回去。萧战霆趁机甩出 “血煞” 刀,刀刃划过冰面,激起的冰棱如利箭般射向叛军阵营,每一道都精准命中对方手腕。
“耶律洪基,你还记得北境雪山上的狼嚎吗?” 萧战霆的声音混着冰裂声,“当年你在冰原伏击我三百弟兄,现在该算算旧账了。” 他忽然指向对方腰间的血煞玺残片 —— 那是太后临死前交给他的,“血煞玺已碎,你以为靠这点残片就能翻天?”
耶律洪基看着自己腰间的残片发出悲鸣,忽然想起血煞殿的古老传说:“当狂龙与云纹共舞之时,血煞之狼必坠深渊。” 他的猛虎坐骑突然跪地哀鸣,毒雾阵彻底崩溃,叛军在玄甲军的铁蹄下节节败退。
苏若雪趁机带着红袖暗卫迂回至敌后,软剑专挑对方的毒囊与火药桶。她忽然看见耶律洪基袖口露出的定北侯府腰牌,瞳孔骤缩 —— 那是十年前父亲亲赐的腰牌,如今却挂在敌人腰间。
“原来你当年投靠血煞殿,还偷了我爹的腰牌!” 她的软剑抵住对方咽喉,秘银腰带缠住其手腕,“说,我爹的佩剑‘破冰’在哪?”
耶律洪基惨笑:“就在黑水部的狼穴,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找到?” 他忽然咬破舌根,却被苏若雪提前封住哑穴,“咳血的毛病,还是跟你学的。” 她冷笑,指尖在其腰间摸索,果然找到半张地图。
萧战霆看着苏若雪举着地图跑来,战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是黑水部狼穴的地形图?” 他展开地图,发现与地宫的羊皮卷完美拼接,“看来我们的下一站,是北境雪山。”
深夜的京都逐渐平静,玄甲军的篝火在朱雀街连成光带。萧战霆坐在慈宁宫的台阶上,看着苏若雪与红袖暗卫商议军情,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苏府,她总在深夜借着月光看兵书,那时他以为她只是个普通闺秀,却不知每一页都记着前朝的排兵布阵。
“在想什么?” 苏若雪递来一碗热粥,正是用地宫粮草熬的,“是不是在可惜苏府的狗粮?” 她想起他在苏府寿宴上吃鹿肉脯的场景,忽然轻笑,“其实你早就知道那肉脯有毒,故意让苏明远拉肚子,对不对?”
萧战霆接过粥碗,热气熏得眼眶发暖:“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北境军主帅,会连毒都尝不出来?”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木人,正是三年前在柴房刻的她的模样,“其实每次看你装病,我都怕你真的撑不住。”
苏若雪看着木人腰间的秘银腰带细节,忽然明白为何他总能精准避开她的试探。远处传来玄甲军的战歌,那是北境特有的《狼归》,苍凉的曲调里,藏着三十万大军对定北侯府的思念。
“战霆,” 她忽然指着宫墙上的影子,狂龙与云纹交缠的虚影正在随风摆动,“等打完这场仗,你想做什么?”
萧战霆望着星空,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护好云纹玉佩的主人,然后替北境的弟兄们讨回公道。” 他转头看向她,眼中倒映着双玺的光芒:“先陪你去黑水部狼穴,找回定北侯的佩剑,然后 ——” 他忽然轻笑,“带你看北境的极光,那里的云,会变成狂龙的形状。”
苏若雪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前朝传说,狂龙与云纹本为一体,生于北境,护佑天下。她摸着颈间的玉玺,感受着萧战霆掌心的温度,忽然明白,所谓的命运羁绊,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两个灵魂在血火中的相互成就。
深夜的北风卷起满地碎玉,却吹不散玄甲军阵前的篝火。萧战霆与苏若雪并肩而坐,双玺放在膝头,映着彼此染血的甲胄。他们知道,前方还有黑水部的狼穴、敌国的大军,以及天下百姓的期盼。
但此刻,在这慈宁宫的废墟上,在三十万大军的守护下,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战神与公主的身份,做回萧战霆与苏若雪 —— 那个在苏府檐下共赏梅雨、在冰原雪夜互递暖粥的两个人。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双玺,狂龙与云纹的虚影腾空而起,掠过京都的每一片瓦当。这是北境军的战旗在飘扬,是前朝皇室的威严在重生,更是两个背负使命的人,在乱世中踏出的第一步。
下一站,北境雪山,黑水狼穴,他们将带着三十万玄甲的荣耀,带着双玺合璧的力量,去完成十年前未竟的誓言 —— 踏平仇敌,护佑天下,让狂龙与云纹的传说,永远在北境的天空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