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寨的土墙在渭北平原上投下坚实的影子,寨内炊烟袅袅,人声渐稠。五百余口人丁,在乱世中已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寨外新垦的田地,麦苗与粟苗在春风中舒展,绿意连成一片,昭示着未来的希望。李昭的名字,连同那“三日一肉粥”的传说,如同插上翅膀,在长安以西的乡野间悄然流传。这名声,引来了更多挣扎求生的流民,也引来了某些盘踞已久的目光。
这日午后,李昭正与张成、王大在寨墙新筑的角楼上,商议如何利用缴获的羌人甲胄来自上次战斗所得,虽残破但可修复,武装一支精锐步卒。赵老栓则带着几个老农在寨外田埂上,对着几株长势稍弱的麦苗指指点点,琢磨着是否该追些草木灰肥。寨门处,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帮着妇人晾晒新采的野菜,一派忙碌而平和的景象。
突然,寨外负责瞭望的哨兵发出一声急促的哨音!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午后的宁静。
“头儿!有情况!”张成反应最快,一把抓起靠在墙垛上的长弓,箭步冲到垛口。
李昭和王大紧随其后。只见寨外官道上,烟尘滚滚,一队约二十余骑正朝着昭武寨疾驰而来!这些骑士与之前遭遇的羌匪截然不同。他们胯下皆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毛色油亮,步伐矫健。骑士们身着统一的深青色劲装,外罩半身皮甲,甲片打磨得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腰间挎着制式精良的环首刀,刀鞘上镶嵌着铜饰。为首一人,更是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胯下一匹雪白的骏马,神骏非凡。此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白皙,眉眼间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与倨傲,只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贪婪。
“是韦家的人!”张成压低声音,语气凝重,“看那旗号,是韦氏旁支的韦梁!长安韦氏,关中豪强之首,树大根深,与杜、杨等家盘根错节,连董卓都要给几分薄面。这小子,是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家势,横行乡里,最是难缠!”
李昭心中一凛。豪强!这是比流寇羌匪更麻烦的存在。他们根基深厚,关系盘根错节,行事往往披着“法理”的外衣,手段却更为阴狠毒辣。韦梁此来,绝非善意。
转眼间,马队已冲到寨门前数十步外。韦梁勒住白马,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姿态骄横。他身后二十余骑也齐刷刷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良好的训练,绝非寻常家丁可比。
“寨内何人主事?出来回话!”韦梁身边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家将策马上前,声音洪亮,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寨墙上,昭武营的士兵和闻讯赶来的青壮流民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警惕地盯着寨外这群不速之客。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李昭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站在垛口后,拱手朗声道:“在下李昭,暂居此地,不知贵客驾临,有何指教?”
“李昭?”韦梁的目光在李昭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无名小卒,也敢在此圈地筑寨?此地方圆五十里,皆为我韦氏祖产!尔等擅占我韦家田地,私筑营寨,聚众为匪,该当何罪?!”
“祖产?”李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韦公子此言差矣。此地荒芜多年,荆棘丛生,白骨露野,何来主家?我等流民,无家可归,见此地荒废,不忍其荒,故开垦耕种,筑寨自保,只为求一活路,绝无侵占他人产业之意。公子所言‘祖产’,可有地契文书为凭?”
“放肆!”那家将怒喝一声,“我家公子说是韦家的地,那就是韦家的地!何须什么文书?尔等刁民,强词夺理!速速打开寨门,交出侵占的田地,滚出此地!否则,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对!滚出去!”
“交出田地!”
韦梁身后的家丁们纷纷鼓噪起来,刀枪出鞘,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寨墙上,昭武营众人顿时群情激愤。
“放屁!这地明明是无主的!”
“凭什么说是他韦家的?”
“想抢我们的地?没门!”
“跟他们拼了!”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李昭知道,此刻绝不能示弱。一旦退缩,不仅辛苦开垦的田地将被夺走,昭武营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士气也将瞬间瓦解。他必须顶住!
“韦公子!”李昭声音陡然提高,压过众人的喧哗,目光如电,直视韦梁,“我李昭虽是一介布衣,却也知‘王法’二字!无凭无据,强指荒地为主产,此乃豪夺!我等在此开荒屯田,安分守己,自食其力,何来为匪之说?公子若执意相逼,视我等如草芥,那便休怪我等为保家园,玉石俱焚!”
他话音未落,张成已猛地一挥手。寨墙上,数十名士兵和青壮齐刷刷举起手中的弓箭、弩机,包括李昭那架自制的“连弩”,甚至还有几支简陋的投枪,锋利的箭簇和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寨外的韦氏部曲!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韦梁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强硬。他脸色微变,看着寨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箭头和一张张愤怒而决绝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带来的家丁虽然精锐,但只有二十余骑,强攻这座新筑的土寨,即便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更何况,对方似乎早有准备,那架造型奇特的弩机更是让他心头一跳。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韦梁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冷哼一声,脸上却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罢了!本公子念尔等无知,又同为汉民,不愿多造杀孽。这样吧,看在你们开荒不易的份上,交出寨外东边那三百亩新垦的熟地,其余荒地,本公子便大发慈悲,暂时借予尔等栖身!如何?”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昭武营最早开垦、麦苗长势最好、靠近水源最便利的那片良田!这简直是釜底抽薪!没了这块核心田地,昭武营的根基将大受动摇!
“休想!”
“做梦!”
“那是我们的命根子!”
寨墙上顿时炸开了锅。
李昭心中怒火升腾,脸上却愈发平静。他盯着韦梁那张故作大度的脸,一字一句道:“韦公子,那三百亩地,是我等数百口人,一锄一镐,流血流汗开垦出来,赖以活命的根本!寸土不让!”
“寸土不让!”张成怒吼一声,手中长弓拉满,箭簇直指韦梁!
“寸土不让!”寨墙上数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韦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继而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油盐不进,更没想到这群“泥腿子”竟有如此凝聚力和胆气!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好!好!好一个寸土不让!”韦梁怒极反笑,眼中凶光毕露,“李昭!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给我…”
他“杀”字尚未出口,李昭却猛地打断了他:“韦公子且慢!”
韦梁一愣。
李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韦梁身后那些同样面带怒色、跃跃欲试的家丁,朗声道:“韦公子兴师动众,想必也是为家族产业。然刀兵一起,必有死伤。公子金枝玉叶,何必以身犯险?不若你我二人,阵前单挑,一决胜负!若我李昭败了,那三百亩地,双手奉上!若我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带人离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单挑?”韦梁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民头子,也配与本公子单挑?你可知本公子师从何人?手中这柄‘秋水剑’,又饮过多少豪杰之血?”
他身后家丁也纷纷嗤笑,显然认为李昭是在自取其辱。
李昭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韦梁:“公子不敢?”
“不敢?”韦梁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被激怒的厉色,“本公子会怕你?好!既然你找死,本公子就成全你!让你死个明白!”
他猛地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白马长嘶一声,驮着他冲出阵前。他手腕一抖,“呛啷”一声,一柄寒光四射、剑身如一泓秋水般的长剑已然出鞘,剑尖遥指李昭:“李昭!下寨受死!”
“头儿!不可!”张成和王大同时惊呼。他们深知韦梁虽纨绔,但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剑术绝非等闲。李昭虽有些勇力,但毕竟缺乏名师指点,如何能敌?
李昭却对他们摆摆手,示意无妨。他转身走下寨墙,对守门的士兵道:“开门!”
沉重的寨门缓缓打开。李昭并未骑马,只是随手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柄普通的环首刀(缴获自羌匪,刀身厚重,但远不如韦梁的宝剑锋利),大步走出寨门,在距离韦梁十步之外站定。阳光洒在他身上,身影挺拔而孤绝。
“李头儿小心!”
“头儿必胜!”
寨墙上,数百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韦梁看着李昭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环首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连匹像样的马都没有?也罢,本公子就让你三招,免得说本公子欺负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催战马!白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李昭疾冲而来!韦梁人在马上,身体微侧,手中“秋水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直刺李昭咽喉!剑势迅捷狠辣,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好快!”寨墙上有人惊呼。
李昭瞳孔微缩!他知道自己步战对骑兵本就吃亏,绝不能硬拼!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身体猛地向左侧扑倒!动作看似狼狈,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剑!同时,他左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如同狸猫般翻滚而起,右手环首刀顺势横扫,目标不是韦梁,而是白马的前蹄!
“卑鄙!”韦梁怒骂一声,急忙勒缰。白马灵性十足,前蹄一扬,躲开了刀锋。但这一耽搁,冲锋的势头已缓。
李昭一击不中,毫不恋战,立刻后撤几步,拉开距离。他呼吸平稳,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马上的韦梁,寻找着下一个机会。他深知自己力量、速度、兵器皆不如对方,唯一的优势,便是灵活和…对方轻敌的心态!
“哼!滑溜的泥鳅!”韦梁一击落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再次催动战马,绕着李昭小跑起来,寻找着破绽。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不断用长剑进行试探性的劈刺,剑光如雨点般落下,逼得李昭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每一次惊险的闪避,都引得寨墙上一片惊呼。
“头儿!快回来!”
“这姓韦的太厉害了!”
张成的手心全是冷汗,弓箭已经瞄准了韦梁,只等李昭下令。
李昭却始终没有发出信号。他看似狼狈,脚步却异常沉稳。他在等!等一个韦梁彻底放松警惕,或者…战马疲惫的瞬间!
果然,几个回合下来,韦梁见李昭只是躲闪,毫无还手之力,心中越发轻蔑。他猛地一勒缰绳,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韦梁借着马匹立起的势头,身体高高扬起,手中长剑高举过头,凝聚全身力气,朝着李昭当头劈下!这一剑,势大力沉,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要一剑将李昭劈成两半!
“就是现在!”李昭眼中精光爆射!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劈落的剑光,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妙到毫巅,正好踏入了韦梁因马匹人立而露出的短暂攻击死角!
同时,他右手环首刀并未格挡那势不可挡的一剑,而是猛地掷向韦梁胯下白马的右前腿关节处!这一掷,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噗嗤!”沉重的刀柄狠狠砸在马腿关节上!白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腿一软,轰然向右侧栽倒!
“啊!”韦梁猝不及防,身体随着马匹的倾倒而失去平衡!他那一剑也因身体失控而劈歪,重重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韦梁即将摔落马背的瞬间,李昭如同猎豹般扑了上去!他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韦梁持剑的右手手腕!右手则化掌为爪,狠狠扣向韦梁的咽喉!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狠辣精准,正是后世擒拿格斗的精髓!
韦梁只觉得手腕如同被铁钳夹住,剧痛传来,长剑“当啷”一声脱手落地!紧接着,咽喉要害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扣住,窒息感瞬间涌上!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昭那双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眸子,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公子!”
“保护公子!”
韦氏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纷纷策马冲来,想要救援。
“都别动!”李昭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扣住韦梁咽喉的手指微微用力,韦梁顿时脸色涨红,呼吸困难,手脚乱蹬,却丝毫挣脱不得!
“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拧断他的脖子!”李昭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丁硬生生勒住了马匹,惊恐地看着被李昭如同小鸡般拎在手里的韦梁,投鼠忌器,不敢再动。
“放…放开我…”韦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堂堂韦氏公子,关中一霸,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民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擒活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昭没有理会他的挣扎,目光扫过那些进退维谷的韦氏家丁,最后落在那个满脸横肉的家将脸上,冷冷道:“带着你的人,退后百步!否则,后果自负!”
那家将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看着自家公子那副狼狈样,终究不敢拿韦梁的性命冒险。他狠狠一挥手:“退!都退后!”
韦氏家丁们不甘地缓缓后退,在百步之外重新列阵,刀枪依旧出鞘,气氛依旧紧张。
李昭这才稍稍松开了扣住韦梁咽喉的手,让他得以喘息,但另一只手依旧牢牢锁着他的手腕。他拖着如同死狗般的韦梁,一步步走回寨门前。
“李昭!你…你敢如此对我!韦家不会放过你的!”韦梁缓过气来,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韦公子,”李昭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今日之事,孰是孰非,你心知肚明。我昭武营在此屯田,只为活命,无意与任何人为敌。韦氏乃关中名门,世代簪缨,本当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公子今日所为,是欲效董卓之暴虐,夺民口粮?还是欲为韦氏,再添仇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韦梁苍白而惊惧的脸,继续道:“乱世求生,非为争地,实为求生。公子若肯高抬贵手,我李昭非但不会伤你分毫,更愿赠公子一物,或可解韦氏他日之忧。”
“赠…赠我何物?”韦梁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李昭松开锁住他手腕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粗麻布仔细包裹的帛书,递到韦梁面前:“此乃李某闲暇时所撰《流民安置策》手稿,其中或有粗浅之见,言及如何收拢流民,垦荒屯田,既安民心,亦实仓廪。公子不妨一观。”
韦梁狐疑地接过帛书,入手沉甸甸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麻布,展开帛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隶书,条理清晰,论述严谨。开篇便是“关中凋敝,流民四野,若放任自流,恐成祸乱之源;若强行驱散,徒增民怨。唯有收而用之,导而化之…” 接着详细阐述了如何以工代赈、划分荒地、提供农具种子、建立保甲联防等具体措施。虽然许多观点在韦梁看来过于“泥腿子”,但其中对人心向背、粮食储备与地方势力消长的分析,却让他这个世家子弟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这哪里是一个流民头子能写出来的东西?这分明是…治世能臣的方略!韦梁抬起头,看向李昭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身上笼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迷雾。
李昭不再看他,对着百步外的韦氏家将朗声道:“韦公子安然无恙!尔等可带公子回去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韦氏再无故相逼,我昭武营上下,必以死相拼!”
说罢,他松开韦梁,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韦梁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看手中的帛书,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平静得可怕的李昭,再看看寨墙上那些依旧怒目而视、却纪律严明的“泥腿子”,最后目光扫过寨外那片生机勃勃的田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秋水剑”,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那匹白马被家丁牵回,虽腿瘸了,但还能行走)。他深深地看了李昭一眼,那眼神中,愤怒依旧,但更多的却是忌惮、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走!”韦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调转马头,率先离去。韦氏家丁们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收起刀枪,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卷起一阵烟尘,消失在官道尽头。
直到韦氏人马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昭武寨内外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李头儿威武!”
“吓跑韦家公子了!”
“我们赢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扬眉吐气的自豪感,在每个人心中激荡。
李昭却并未有多少喜色。他望着韦梁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他知道,今日之事,只是开始。韦梁的退去,并非畏惧,而是暂时摸不清他的底细。那份《流民安置策》,或许能引起韦氏高层一些人的注意,但更大的可能是招来更深的猜忌和敌意。关中豪强盘根错节,韦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头儿,那帛书…”张成走过来,有些担忧地问。
“无妨。”李昭摆摆手,“那只是初稿,真正的方略在我心中。给他看,一是示弱,表明我们无意对抗,只想自保;二是…投石问路。看看这关中豪强之中,是否还有明眼之人。”
他转身,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今日退韦梁,靠的是胆气和侥幸。但豪强之患,非一战可解。传令下去,加紧操练!加固寨墙!囤积粮草!韦氏…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觊觎我们的人!”
“是!”张成肃然领命。